傳奇小說
何謂「傳奇小說」及其起源(P119) 一、何謂「傳奇小說」:傳述奇聞異事 。 二、「傳奇小說」的起源: 1.六朝的志怪小說。 2.史傳的體裁筆法(傳主生平事蹟、文末或加議論、情節曲折細緻、注重場景、對話精彩)。
唐至清代傳奇小說的特色 一、反映世態人情 展現人生百態,如〈霍小玉傳〉反映出唐代進士習與名妓交 流的社會現象,〈促織〉呈現明宣宗時宮廷、民間流行鬥蟋蟀的 習尚。 二、強化人物形象 傳奇小說塑造之人物多具鮮明獨特個性,作者藉由心理的分 析、言行的描繪、氣氛的烘托,著力刻劃人物性格,如〈虬髯客 傳〉形容虬髯客凝視紅拂 女梳髮、大口吃負心人的心肝,將虬髯 客愛恨分明的性情烘托出來;〈中山狼傳〉東郭先生有機會拿匕 首刺狼時卻說:「不害狼乎?」顯其仁而不智,是非不明的個 性。
三、描寫精緻入微 以〈中山狼〉為例,當趙簡子的追兵趕到,卻捉不到狼時,趙簡子以劍怒斬車轅,並怒罵隱狼者將如此轅;而東郭先生卻趴倒在地,匍匐前行,長跪於地對趙簡子說話,將二人身份之高低及威權與敬畏的對比,凸顯其力量強弱 的懸殊。
四、結合真實虛幻 傳奇小說往往交織著諸如李益、李靖、李世民、楊素等真實的歷史人物。有些尚穿插神異情節,或加上神奇結尾。如〈枕中記〉便是由道士呂翁將神異的枕頭交給盧生,而後展開奇妙的經歷,結果醒來才知是夢;〈霍小玉傳〉結尾李益與元配盧氏發生神異之事,故夫妻婚姻破裂。
五、注重文采藻飾 傳奇小說由於文字工麗,駢散交錯,穿插詩歌,呈現文辭雅麗的面貌。以〈謝小娥傳〉為例,小說末尾有君子說:「誓志不捨,復父夫之仇,節也。傭保雜處,不知女人,貞也。女子之行,唯貞與節能終始全之而已。如小娥,足以儆天下逆道亂常之心,足以觀天下貞夫孝婦之節。」文句的工整精鍊,足以代表傳奇在語言文字上的特色。
傳奇小說所反映的特殊社會背景 一、科舉制度盛行 唐代士子「行卷」之風盛,傳奇包括敘述、詩歌、議論,比 詩賦更能表現文才。作者多為進士、舉人,題材多與科舉考試有 關,如〈枕中記〉的盧生;〈促織〉中屢考不中,為人迂訥的成 名。 二、門閥觀念濃厚 魏晉以來實施九品中正制度,形成高官世族掌政治、文化權 的現象,唐代雖採科舉,使平民亦能參政,但社會上仍有高門五 姓的階級差別,所以〈枕中記〉中盧生夢中娶清河崔氏;〈霍小 玉傳〉中李益之母要他娶盧姓表妹,皆此攀龍附鳳之聯姻。
三、士人狎妓蓄妾成習 唐人尚文好狎,士大夫蓄家妓、娶妾者蔚為風氣,依唐制,妓籍屬教坊,不僅容貌綽約,能歌善文,故為才子追求的目標,但因身份卑微,不適合與士子結秦晉之好,如〈霍小玉傳〉中李益捨霍小玉而另娶高門,〈李娃傳〉中,李娃也表示將養姥姥終身,皆是當時風氣。
四、政治官場昏亂 唐安史之亂後,各地節度使專權,擁兵自重,將徵賦納為己有者時有所聞,他們橫行逆上,以力相併,使民生凋蔽,所以〈虬髯客傳〉中:「乃知真人之興也,非英雄所冀,況非英雄者乎?人臣之謬思亂者,乃螳臂之拒走輪耳」,是對於當時群雄割據,政治傾軋的不滿;〈促織〉投射明代昏官苛徵於民,使得民 不聊生的社會背景。
五、道佛思想支配 唐代道教盛行,安史亂後,政治、社會日趨混亂,人們為求避禍,常依附老莊、浮屠,使佛道思想更加興盛,因此傳奇小說表現神靈、巫術、鬼怪、離魂的作品頗多,如〈枕中記〉、〈南柯太守傳〉都與道佛思想有關,指出人生貧富榮枯之虛幻無常。
〈枕中記〉幻設的敘事手法 一、作者先藉由呂翁瓷枕的神異力量,引導盧生入枕, 帶給盧生大起大落的人生際遇,而盧生夢中數十年 的起浮,在現實中也不過是客店主人蒸黍米飯的片 刻時光,故事極具變化起伏。 二、透過虛幻夢境的超現實手法,來寫實人生炎涼及短 暫,充分展現幻設技巧,是其成功之處,對於後來 的傳奇〈南柯太守傳〉、戲曲《牡丹亭》、小說 《紅樓夢》表現出真實、虛幻之間,以虛幻質疑真實 人生的寫作手法,都具有深刻影響。
〈枕中記〉的主題與人生哲理 一、〈枕中記〉寄寓了儒家的積極入世,佛家的無常、虛空,道家「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的思想主題。 二、盧生在第二次遭人誣陷後一番追悔的話,點出芸芸眾生大多只知追求自己所没有的,而忽略自己所擁有的人生哲理。
〈枕中記〉的主題與人生哲理 三、〈枕中記〉反映了當時政治、軍事、社會的真實面貌。以唐代的對外關係而言,唐玄宗時,吐蕃自恃強大,不但對唐朝的公文採用平等的稱謂,並且措辭傲慢,致使玄宗極為不滿。開元十五年,河西節度使王君毚請求征伐吐蕃,追至青海湖之西, 擊敗吐蕃;但後來王節度使被殺,吐蕃更為猖獗,進而侵擾河西,致使甘、青一帶緊張,由此可知〈枕中記〉描述神武皇帝「節度使王君毚新被殺,河湟震動」的一段情節與歷史相吻合。又盧生夢中娶清河崔氏女,實為唐代熱中與望族通婚,貪戀功名利祿的士人的寫照。
〈霍小玉傳〉曲折離奇的情節說明 一、睽離:李益任官前回家省親,依母命與高門結親, 從此音訊杳然。 二、賣釵:霍小玉為尋人,耗盡錢財,曾賣紫玉釵一 隻,被昔皇宮老玉工識得是霍王小女舊物。 延光公主悉此,悲嘆許久,給付十二萬錢。 三、設局:李益負心,引來眾怒,有豪士義憤設局,安 排兩人會面。 四、死訣:霍小玉誓言死後為厲鬼,使李益妻妾不得安 寧。入殮前晚,小玉魂現靈帳與益道別。
〈霍小玉傳〉扣人心絃處 一、對比的手法 李益貪色輕情,多疑寡斷;小玉情深於理,心癡意軟。 二、旁襯的作用 崔允明(益表弟)、韋夏卿(益密友)、身著輕黃紵衫的豪 士,凸顯主要人物的性 格與形象,代表同情小玉的社會輿論。 三、精準生動的語言 1.李益初見小玉前,「澣衣沐浴,修飾容儀,喜躍交并,通夕不 寐」;到了霍府,聽鸚鵡叫:「有人入來,急下簾者」,卻又不 敢進門。
2.豪士設計益至小玉處,益「便託事故,欲回馬首」,豪士「輓 挾其馬,牽引而行」。 3.小玉「轉盼精彩射人」,「言敘溫和,辭氣宛媚」,「出自賤 庶」、「妾本倡家」;李益「每自矜風調,思得佳偶,博求名 妓」,「玅選高門,以諧秦晉」。反映唐進士挾妓遊宴風氣, 及與高門世族締結聯姻的風氣盛行。 4. 「生素多才思,援筆成章,引諭山河,指誠日月,句句懇切, 聞之動人。染畢,命藏於寶篋之內。自爾婉孌相得,若翡翠之 在雲路也」,呈現李益誓辭背後之虛假。 5. 「玉沉綿日久,轉側須人。忽聞生來,欻然自起,更衣而出, 恍若有神。遂與生相見, 含怒凝視,不復有言。羸質嬌姿,如 不勝致,時復掩袂,返顧李生。……玉乃側身轉面,斜視生良 久,遂舉酒杯,酬地曰:『我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 負心若此!韶顏稚齒,飲恨而終。慈母在堂,不能供養。綺羅 弦管,從此永休。徵痛黃泉,皆君所致。』」霍小玉對李益的 深情、怨懟,流露無遺。末之控訴,如詩般。
〈虬髯客傳〉中的紅拂女分析 一、知人 李靖拜見楊素,辯才滔滔,紅拂女「獨目公」,請小吏查李 靖稱呼及住處,夜奔其所曰:「妾侍楊司空久,閱天下之人多矣, 無如公者。絲蘿非獨生,願托喬木,故來奔耳。」 二、膽識 李靖曰:「楊司空權重京師,如何?」紅拂女曰:「彼屍居餘 氣,不足畏也。諸妓知其無成,去者眾矣。彼亦不甚逐也。計之詳 矣。幸無疑焉。」 但李靖仍又喜又怕,不停查看門外之舉,反襯紅 拂女之膽識過人。 三、機智 虬髯客「取枕欹臥, 看張梳頭」。「公怒甚,未決,猶親刷 馬。張熟視其面,一手握髮,一手映身搖示公,令勿怒。急急梳頭 畢。斂衽前問其姓。臥客答曰:『姓張。 』對曰:『妾亦姓張,合 是妹。 』遽拜之。 問第幾?曰:『第三。 』問妹第幾?曰: 『最 長。 』遂喜曰:『今夕幸逢一妹。 』」張氏遙呼:『李郎且來見 三兄! 』公驟拜之。遂環坐。」紅拂女的機智,不但化解一場箭在 弦上的危機,也奠定三人日後事業合作的情誼。
〈虬髯客傳〉中的虬髯客分析 一、情性本色 二、傳奇性人物特質 1.真情流露,獷放不羈:凝視紅拂女梳頭。 2.嫉惡如仇:大塊剁食負心人心肝。 3.重情義,有器識:雖失逐鹿天下之機,但能甘拜下風,捨財助 友,成就唐太宗志業。 4.英雄本色:有龍虎之狀,後為王扶餘國,實現所誇豪語。 二、傳奇性人物特質 1.外型奇特:如虬龍般彎曲之紅鬍鬚。 2.坐騎怪異:所乘蹇驢,食肉甚速,其行若飛。 3.住處離奇:所住小宅,初看是小板門,入門後,重門愈壯;屋 內陳設,非人間物;飲食妓樂,非人間曲。 4.神奇色彩:與妻奴離去時,「數步,遂不復見」。
〈中山狼傳〉主題之警世意義 一、凸顯狼之貪婪自私、強詞奪理的忘恩負 義者的言行,最後落得「多行不義必自 斃」的下場 。 二、藉由杖藜老人所說的「仁陷於愚,固君 子所不與也」,揭示仁愛救人是對的, 但應看對象,選擇妥當的方式,否則, 自陷於危難,得不償失。
〈中山狼傳〉 寓言式的表現手法 以動植物擬人,將說理趣味化: 一、故事中狼、杏樹和老母牛不僅會說話,由言談中還 能得知其喜怒哀樂,如狼在性命交關之時的委曲求 全,到危機解除後的張牙舞爪。狼不但是現實生活 中忘恩負義者的典型,還是「小人得志便猖狂」的 具體表徵。 二、老杏樹年年結實以報主人,到晚年因無法結果,便 遭主人砍枝斫葉準備賣錢;老母牛辛勤耕作為主家 賺進財富,臨老仍不免被送進屠場。對它們而言, 人類也是忘恩負義之輩。
為何說〈口技〉一文善寫聲 一、作者將女郎兜售醫術,摹仿眾神來到的聲音,描 寫得神靈活現,包括七女子、一小娃、貓的聲音, 及讓坐聲、添椅聲,無不維妙維肖。 二、甚至能將不同年齡、特質的聲音傳神表現:「九 姑之聲清以越,六姑之聲緩以蒼,四姑之聲嬌以 婉」。 三、作者尤善寫各種動作、器物碰撞的聲響,如: 「折紙戢戢然,拔筆擲帽丁丁然,磨墨隆隆然;既 而投筆觸几,震震作響,便聞撮藥包裹蘇蘇然。」 用詞精確,生動細膩,參差並作,無一雷同,如一 闕協奏曲,既錯落又和諧。
〈口技〉如何表現「說鬼亦要得性情」的特色 一、眾神噓寒問暖 二、哄勸小孩 將虛構的神怪故事賦予濃 三、飼養動物 郁的生活氣息 四、為人開藥 清朝馮鎮巒《續聊齋雜說》曾說:「說鬼亦 要得性情」,是蒲松齡《聊齋誌異》寫神鬼故事 顯著的特色。
〈促織〉的寫作藝術手法 一、情節波瀾起伏,極富曲折變化 作者每在山窮水盡之時再創新境。當成名為酷吏徵收蟋蟀所苦 時,村裡恰巧來一女巫指點迷津,令其捉到大蟋蟀;但當成名欲將 蟲子交給縣吏的前夕,卻又讓小兒子不小心給弄死;小孩懼而投 井,成名頓失所依;後其子復活卻成癡呆,成名又抓到另一小而悍 的蟋蟀,居然以小搏大,勝場無數,為成名帶來財富與名位;一年 多,其子精神復原,自言「身化促織,輕捷善鬪」。劇情忽張忽 弛,以生死、強弱、貧富對比,極具張力。 二、描寫細緻傳神,體現人物心理轉折 描寫成名因無法捉到蟋蟀交差而「轉側床頭,惟思自盡」;其 子弄死蟲後,其妻「面如灰死」,成名「如被冰雪」,以及在井中 找到兒子屍體時,夫妻倆「化怒為悲,搶呼欲絶」,後「夫妻向 隅,茅舍無煙,相對默然,不復聊賴」;等子半夜甦醒,「夫妻心 稍慰」;但看到已空的蟋蟀籠,「則氣斷聲吞,亦不敢復究兒」, 從晚到早,「目不交睫」、「僵臥長愁」。將成名夫婦的心理轉折 描述得絲絲入扣。
〈促織〉展現《聊齋誌異》的一貫風格 一、神怪力量必然發生作用 二、抨擊科舉,官場之弊端 當人間界、現實面有無法解決的困境時,常見《聊齋誌異》 訴諸神怪力量。〈促織〉中駝背巫借神力指引成名一條生路;輕 敏善鬪的小蟋蟀,竟是成子的化身,為其父換取榮華。 二、抨擊科舉,官場之弊端 作者蒲松齡久試不中,對科舉的「徒具形式」,不能拔擢有 用之士頗有憤慨,屢嘆「仕途黑暗,公道不彰」。〈促織〉裡的 成名亦是試不中的落拓書生,加上為人迂腐,不善言語,而成惡 吏逼索的對象,最後竟靠一隻小蟋蟀而由貧轉富,還當上秀才, 可見作者對科舉的嘲諷之意。 〈促織〉裡的庸官,投合明宣宗好戲蟋蟀的心理,成為天子 不當言行的馬前卒,文中揭露官僚罔顧民生、草菅人命的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