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通史二_第四講:羅馬的基督教化 蔣竹山 國立東華大學歷史系

打開歐洲中世紀 中世紀是歐洲歷史上一個災難的時代。 這說法可信嗎?

說法已過時。 極不可信。 但仍被廣泛地接受。

想到中世紀(medieval)這個詞 腦中浮現出什麼畫面？

腦中的畫面 宵禁制度。 殘酷的專制政府。 混亂的等級制度。 紐約時報2000年11月社論用 “中世紀投票機器(voting machines)”來形容布希和對手Gore在佛州競選的激烈嚴酷程度。 中世紀從五世紀到十五世紀，有些人這一千年是人類走過最漫長而愚蠢的彎路。 這一千年的貧窮、迷信及黑暗擋在羅馬帝國的黃金時期和義大利文藝復興的黃金時代之間。

過去史家如何形容? 1860s:在這些年裡，人類的意識有如夢遊，頂多只是半醒。 一重重鉛灰色的迷煙具霧之中。 黑暗時代(Dark Ages)，是古羅馬與文藝復興之間的一個巨大錯誤。 在十五世紀的某個時刻，黑暗煙消雲散，歐洲甦醒了，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開始從新思考。

史家為何有這樣的看法?

落伍的觀點(Rip Van Winkle)的源頭 由中世紀末期文藝復興人文主義者(Renaissance humanists)和新教徒(Protestant reformers)提出來的。 人文主義者希望回到古羅馬的盛世。 新教徒則希望恢復基督教的最初傳統。 對這兩類人來說，中世紀這1000年是個障礙，是過去光榮和當前希望之間沉睡的荒原。 這種不公道的觀念(nasty view)持續了五百年。

中世紀年表 500-1000中世紀早期 1000-1300中世紀中期 1300-1500中世紀晚期 分期只是約略的估計。 古代世界向中世紀世界的轉變是逐漸發生的。 中世紀的特徵許多早在三世紀時西羅馬就已經生成。

其他說法 有一派認為284-7世紀 羅馬帝國失去對地中海控制之前的這段期間 屬古代史 這是較為主流的看法 284-610這段期間，雖是過渡時期，但仍有一些特色，所以有時稱為既非羅馬時代，也非中世紀的古典晚期。

中世紀是個充滿變化的年代 早期: 動盪不安 變化不斷 從西羅馬帝國的分崩離析延續到較為穩定 自信的西歐文明的出現

中期 人口逐漸增長 財富累積 城市發展 教育振興 疆域擴張 同時有 宗教改革、 學術的進步、 對少數民族的迫害。

晚期 可怕的災難及社會型態的變化。 饑荒 瘟疫 歐洲的優勢 哥倫布開始探索美洲 葡萄牙人已經繞過非洲到印度 歐洲人發明了cannon 生產技術、 政治結構 經濟組織的發達 與其他文明相較已有絕對的優勢。 哥倫布開始探索美洲 葡萄牙人已經繞過非洲到印度 歐洲人發明了cannon 印刷出版 機械鐘、眼鏡、蒸餾酒 已有現代文明的組成要素

中世紀與現代的聯繫 教育、政府、社會結構、社會公正的觀念仍影響非歐洲國家。 大學 美、墨、加拿大、以色列、日本、東歐的新的民主國家，立法機構都源自中世紀的國會與議會。 中國、古巴、朝鮮等國的共產主義政體，雖與馬克思有關，源自西歐的思想，但更可遠溯自中世紀晚期農民反抗更高的社會階層。

中世紀早期概說 歐洲的誕生:500-1000 中世紀不會突兀的從天而降，茫然地落在500年的歐洲大地上。 必須將歷史時空往前追溯。 奧古斯都時代從共和到帝國 三世紀之後羅馬聞名的轉變 羅馬帝國的基督教化:信仰的變化對歐洲的未來有決定性的影響。 帝國垮台、蠻族定居與入侵、新王國的成立。

羅馬的基督教化31-430

前言 鼎盛時期的羅馬帝國:版圖 跨整個地中海盆地 包括法國、英格蘭一部分。 31-180奧古斯都到Aurelius皇帝期間 東從伊拉克的幼發拉底河、 南到北非撒哈拉沙漠、 北到歐洲中部多瑙河及萊因河， 英格蘭舍維山Cheviot Hills。 帝國穩定，統治靠軍隊的強大、城市的合理管理、地方人士的忠誠。 以拉丁文為帝國通行語言。 鬆散的統治下是繁榮景象，語言及宗教並行不悖。

帝國初期，基督教只是諸多宗教的一個小傢伙。 4世紀獲得皇帝支持 成為維持帝國統一的新力量 基督教改變了羅馬，羅馬也影響基督教 基督教源於猶太教的傳統，經耶穌門徒的發展，慢慢吸收羅馬世界的學術與制度。

羅馬的和平時期(31BC.-430)_1 和平地統治他們的百姓 但仍有一些昏君: Carigula(37-41), Nero(54-68) 帝國仍能正常運作 30-50萬鈞對守邊疆 條條大路將各省聯繫到羅馬城 羅馬風格的城市遍布帝國: 教堂、公共建築、 澡堂、 劇場、競技場、 拱門、凱旋門

羅馬的和平時期(31BC.-430)_2 東西跨4800公里，和美國略同 帝國人口最少五千萬，大多居住在東部省份。 希臘以特有的宗教、文學、藝術及城邦制影響羅馬文化。 大多數富有的羅馬人可以說希臘語和拉丁語。 他們多住在伊比利亞和小亞細亞及北非的城市 一般民眾住在農村 說古老語言， 遵循地方傳統， 信自己的神， 對羅馬只是服從及交稅。

羅馬的和平時期(31BC.-430)_3 羅馬擴張停止的原因是地理原因。 羅馬邊界就是軍隊能夠到達，土地所有者能夠播種或利的最遠地方。 阿拉伯沙漠、 高加索的山區、 萊茵河與多瑙河的森林、 蘇格蘭的高第及大西洋 羅馬邊界就是軍隊能夠到達，土地所有者能夠播種或利的最遠地方。

羅馬的和平時期(31BC.-430)_4 羅馬的制度與古典文化傳至帝國各角落。 邊遠地區的羅馬化 “羅馬”這個詞的定義變寬闊。 在奧古斯都時期，只是一個城市及其居民。 之後，這個身分有更廣泛的使用。 212年, 帝國境內的任何居民都可獲得”羅馬公民” 皇帝出生於外省 圖拉真(Trajan, 98-117), 哈德良(Hadrian, 117-138)，就不是羅馬人，而是伊比利亞人。(註)

註 羅馬這個詞的變的廣泛 不限古羅馬這段歷史發生的事 君士坦丁堡的君主 法蘭克君主 日耳曼的撒克遜君王 維也納的哈布斯堡君王 都稱自己為 “羅馬”皇帝

小結1 羅馬和平時期的基礎是 並未如想像的平安無事。 小型的行政城市。 城市基礎是遠在農田耕種的勞動者。 持續了兩世紀，但卻是異常的不穩定。 邊疆野蠻民族的持續侵犯帝國邊境。 內部城鎮及地產上，充滿著以前的學者們所想像不到的暴力與人身侵害。 各省區的警力和管理也嚴重不足。

小結2 對大多數人而言，羅馬和平時期並非是黃金時代。 19世紀史家覺得基督誕生之後兩個世紀是人性最無憂無慮的世紀。 但奴隸、賦役農和窮苦人民的艱苦生活才是真相。 羅馬文化雖有成就，但也有很大局限性。 只有上層人物才能享受。大多數人生活貧困，營養不良。 對婦女壓迫、棄嬰 儘管如此，在大城市中，還是較其他文明享有更多的福利：公共澡堂

無政府狀態和帝國的復甦 180-395 三世紀，外族攻破帝國邊境 頻繁廢立新帝，235-285，約有20多人當上皇帝。只有一位不是因為謀殺、戰死或被伏而亡的。 饑荒、疾病和洪水較以前多 軍事困境導致社會經濟崩潰。256-280，生活費漲10倍。 黃金時代不再存在 徵重稅，農田廢耕，城市破敗，人口減少。

帝制改革 戴克里先(Diocletian, 284-305) 君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 306-337) 將鬆散的帝國建成由龐大的軍隊和官僚支持的專制國家。 歷來對於這樣的政府有不少批判，但我們卻必須承認他們使搖搖欲墜的帝國在西方多活了兩百年，在東方延續了一千多年。

特色 軍事上戰勝了蠻族及波斯人的軍隊，奪回失地，邊界重新確立。 試圖解決社會經濟問題，效果不明顯。 重新組建帝國政府，補償城市的衰退。 把工錢和物價設定額， 不允許更換職業， 劃分職業等級。 重新組建帝國政府，補償城市的衰退。 原先由精英管理的城市， 現改由帝國加強了行政事務， 開始更加專制的治理國家。 為皇帝賦予神的色彩。

新的皇帝的出現 戴克里先 這種新的皇帝為軍隊所魅惑，被賦予至高的形象。 借用古希臘和波斯的宮廷禮儀 用進當時所知的服飾、 化妝品和戲劇化的儀態舉止 讓自己看起來威儀堂堂。 這種新的皇帝為軍隊所魅惑，被賦予至高的形象。 既是君主 又是神 被稱為”神和主”(Dominus et Deus)

我把帝國分兩半了！ 將帝國分裂為二。 一開始是行政行為。從巴爾幹地區向北非畫一道直線。 線之西邊 帝國舊都羅馬， 以及較不富裕、務農、易受侵略的西部。 線之東邊 君士坦丁大帝建的新都君士坦丁堡， 以及更為城市化、 更安寧、 更富裕的世界。 395年，劃分永久成形。 此後，雙方各行其道。

新的宗教情結 3-4世紀，基督教只是眾多神秘教派之一 他們承諾信徒和天神最終能夠神祕地結合 把個人從罪惡中解放出來， 讓人看見永生 提供羅馬人另外一種信仰的選擇。 羅馬傳統宗教： 灶神、家神、部落之神、城市之神。保衛的是社會和政治團體的集體利益。 新的神秘教派 解決個人的疾苦、滿足個人的願望。 由公眾的神轉向救世的主，從關注現世到寄望來世的轉變。 占星學、魔術及其他能把日常生活和不可抗拒力量結合起來的學問，開始在民間流行。

由於經濟不景氣，城市中的民眾轉而信神秘教派。 富人所見: 理性宇宙、理想共和國和美好生活漸漸遠去， 古典人文主義希望成泡影， 紛紛投入神秘教派， 最後結果是緩慢而根本的轉變。 對現世興趣消失，轉而關心來世生活。 成為帝國和後來文明的發展基礎。

神祕化 羅馬貴族在和平時期發展出來的優雅、現世的文化，趨向於神祕化、來世化及不可捉摸。 文學與藝術 3世紀的哲學思潮： 新柏拉圖主義(Neoplatoism)最顯著。 這種哲學以希臘哲學家柏拉圖的思想為藍本。 哲學家普羅提諾Poltinus,205-270的著作為代表 宣揚一神論，除非通過神秘的體驗，否則不可能為人知，也不可靠近。 人類正處於一個較弱的階段，應通過神秘主義回溯至神的完美狀態。 不要求放棄舊有的信仰，把異教的神當作新柏拉圖主義的神在凡間的象徵 給羅馬的舊教注入新的生命。

羅馬與基督教 基督教產生於羅馬帝國時期的巴勒斯坦地區。起初,它只是猶太教中一個並不引人注目的小支派。 但是, 這個教派迅速發展起來並從猶太教中分裂出來, 在不到300 年的時間裏, 就征服了整個羅馬帝國, 而後又統治文明人類的絕大多數達一千八百年之久。 吉朋: 我們的好奇心很自然地促使我們要對基督教信仰究竟是通過什麼手段對世上所有已建立的宗教取得如此巨大的勝利的問題作一番研究。 在他的羅馬帝國衰亡史一書中, 吉朋從基督教自身的方面探討了其興起的原因。 其觀點成為近200 年來關於基督教興起原因的主導觀點。

羅馬帝國對早期基督教的政策 起初, 羅馬政府只是把基督的追隨者們當作是巴勒斯坦地區猶太教的眾多宗派之一。 因而秉承了對猶太教的寬容政策而對這些人的傳道運動沒有加以干涉。 即使在基督徒與當地其他猶太人和外邦人發生衝突時, 羅馬政府的官員也只把這些糾紛當作當地人民的內部事務而保持中立態度。 當基督教日益形成規模以後, 政府仍然採取了寬容態度, 這主要是基於政治上的考慮。 統治者希望這些使徒們進行的非政治性的彌賽亞佈道活動，能幫助保持巴勒斯坦地區的和平。

寬容 從整個帝國範圍來看, 在西元2 世紀中葉以前, 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羅馬的皇帝們對基督教的態度 仍然是比較寬容的。 即便在基督徒被認為憎恨人類 而遭到廣泛的群眾性迫害時, 也沒有一個皇帝試圖徹底清除基督教。

俾斯尼亞總督的小普林尼曾寫信請示皇帝圖拉真如何處理基督徒的問題, 圖拉真在寫給小普林尼的回信中, 明確表達了這種官方的態度: 我親愛的普林尼, 你的處理那些被指控為基督徒的程式和方式, 是完全正確的; 要規定一個普遍的原則, 作為處理這類事件的標準, 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根據以下準則來處理這類事件: 不應主動搜捕那些人; 如果他們受人檢舉而又證明有罪, 則理應受罰;但應有這個限制: 如被告否認為基督徒, 且以崇拜我們的神來證明, 他既悔過, 應該被免罪, 雖然過去或有嫌疑; 匿名控告不能用為證據來反對任何人; 否則,將開啟一個危險的先例, 這不符合我們時代的精神

從圖拉真的這封回信中我們可以歸納出以下三點: (1)地方官吏不應主動搜捕基督徒。 (2) 被檢舉的基督徒如果表示悔過應予釋放。 (3) 匿名控告不予受理。 這三點反映了作為帝國皇帝的圖拉真對待基督徒的態度, 那就是在不影響帝國統治的前提下, 盡可能寬容基督教。 這種寬容態度對這一時期的基督教發展來說是極其重要的。 它使這一新興宗教在其發展的關鍵時期獲得了相對比較寬鬆的外部環境。

基督教的進一步發展 整個西元2 世紀, 基督教都處在一種相對穩定發展的狀態。 這一時期基督教的發展主要表現在教會組織和教義的進一步完善。 不管是單獨的地區教會還是作為整體的教會, 其組織在這一時期都進一步發展完善了。 其中最顯著的變化 主教制的發展 主教權力的逐漸上升。 主教可能起源於早期基督教社團的執事。

但隨著教會的進一步發展, 一個教會內幾個兼職的主持人員就不能滿足加強教會組織的要求。 主教可能起源於早期基督教社團的執事。 在早期基督教社團中, 有一些專門的管理會務和監督教徒的人員, 這些人員在有的地方教會被稱為長老 , 在有的地方被稱為監督。 但隨著教會的進一步發展, 一個教會內幾個兼職的主持人員就不能滿足加強教會組織的要求。 這樣, 責權集中於一個從事專職教務工作的主教就成為大勢所趨。 西元2 世紀中葉, 主教制度基本形成, 在2 世紀晚期已在各地教會流行。

基督教所處的時代仍然是希臘羅馬文化占主導地位的時代， 希臘羅馬文化在本質上是強調等級制和家長制的 。 主教制正是這種等級制和家長制在教會組織中的反映。 另一方面, 主教制的發展反映了基督教教義的發展。 主教制是強調使徒傳統的產物。 隨著基督教的傳播和各地基督徒社團的建立, 不同的基督徒社團對教義信仰理解不同, 造成了一些思想上的混亂, 開始出現一些異端思想 。

為了統一教義, 教會中人士就開始嚴格規定教義的解釋權和信仰的領導權, 於是強調使徒傳統成為確立這種權威的標誌。 教會認為最初的十二使徒擁有獨一的福靈的權 這種權威只傳給他們親自指定的教徒, 這些擁有使徒指定權威的教徒再把這種權威傳給指定的下一代教徒, 這樣代代相傳。

結果, 通過這種傳統, 只有那些能夠通過不間斷的直接聯繫上溯到十二使徒的主教才被認為有權利在教會中行使權威, 如主持祭祀、 指定其他主教等。 在2 世紀以前, 各地教會的主教似乎還是由教眾選舉產生, 教眾也有權利剝奪主教的職位。 但是,一般來說, 主教還是多由當地教區 有地位、 有財富、 有聲望的人擔任。

綜上所述, 羅馬帝國早期相對寬容的宗教政策 為基督教的發展提供了比較寬鬆的外部環境, 為後來基督教成為羅馬帝國國教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