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單元 閱讀與欣賞

散文欣賞 ： 阿留傳

陸容 明（1436—1494）字文量，號式齋，太倉人。生於明英宗正統元年，卒於孝宗宏治九年，年五十九。性至孝，嗜書籍，與張泰等齊名，時號「婁東三鳳」。 成化二年（1466）進士，授南京主事，進兵部職方郎中。西番進獅子，請大臣往迎，容諫止之。紗遷浙江右參政，所至有績。後以忤權貴罷歸，卒。

文人官場多失意 屈原於詩歌創作上獨步千古，然官場上卻屢遭排擠打擊，終至沉汨羅江。 賈誼20歲左右即當上太中大夫，在升上公卿之位前，卻遭人誹謗陷害，終以長沙王太傅、梁懷王太傅之類的閒職，鬱鬱不得志，33歲便英年早逝。 司馬相如為賦中第一高手，最後只任孝文園令小職。 謝靈運、范曄為著名詩人、歷史學家，二人均因謀反被處以死刑。

文人官場多失意 「初唐四傑」、李白、杜甫等，在仕途上也屢遭挫折。 柳宗元因永貞新政革新失敗被貶，後因病逝於柳州，享年47歲。 蘇軾其詩、詞、賦、散文、書法和繪畫，均成就極高，是中國文學藝術史上罕見的全才 ，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續貶多處。 江西詩派祖師黃庭堅，曾被新黨指為修史「多誣」，貶涪州、黔州、戎州等。

阿留，是太倉人周元素的家僮。生來癡呆無比，可說沒什麼長處，但周元素一直收養著他。 1.主人曾讓他負責打掃，他整個早晨揮舞掃帚，卻不能掃乾淨一間屋。主人對他發怒，他就將掃帚摔在地上，說：「你會做這事，爲什麽要麻煩我呢? 」 2.周元素有時外出，讓他看管門戶，來的賓客即使是熟悉的，他也不能說出名字來。問他，他就說：「那是個矮矮又胖胖的、那是個瘦長有鬍子的、那是個長得很好看的、那是個老態龍鍾拄著拐杖的。」後來的想想都記不住，就乾脆關起門拒不接待。

3.元素家裏收藏有古尊、古彝、古鼎、古敦等多件古董，客人來了就拿出來陳列一番。阿留等客人走了，偷偷敲一敲，說：「這不是銅吧?爲什麽這樣深黑? 」跑去拿來沙石，就著水又洗又磨起來。 4.矮榻缺了一隻腳，周元素要阿留砍一棵樹的分枝來接續做個榻腳；阿留拿著斧頭鋸子，在園子裏走了一整天，等他回來了，只見他伸比二根手指比劃著說：「樹枝都向上生長，沒有朝向下邊的。」家人因此哄堂大笑。 5.房子前新栽了了幾株柳樹，周元素擔心鄰居家的小孩搖動它，就讓阿留守護著。阿留要進屋吃飯時，就將柳樹拔出來收藏著。阿留可笑的事情，大概諸如此類。 

周元素工於楷書，尤其擅長繪畫。有一天，元素和好顔料，開玩笑似地對阿留說：「你能做這個嗎. 」阿留說：「這有什麽困難的呢 周元素工於楷書，尤其擅長繪畫。有一天，元素和好顔料，開玩笑似地對阿留說：「你能做這個嗎?」阿留說：「這有什麽困難的呢?」於是周元素就讓他試試看，只見他畫起來顏色或濃或淡，筆觸長短頓挫，無不得宜，就像是原本就會。多次讓他嘗試，也沒有不如意的。周元素從此專門任用他(調色)，終其一生，沒有廢棄。 

作傳者說：樗櫟臃腫拳曲，是不中規矩的木材，但樵夫仍取以為薪；沙石非常難看，但磨治玉石的工匠們仍需要它；大概天地間沒有完全無所用的廢物吧，況且是萬物之靈的人類，偏偏就沒有可取之處嗎?阿留癡呆無比，本來不過是可棄之材罷了：最終卻因爲一技之長而被任用，這實在是因爲周元素能夠容人之故啊。

如今天下那些性情沉靜、為人謙讓的人才，常常不被當權者所了解，至於那些生性木訥又不善交際的人，又不被他們所喜歡。即使能夠知道他們並任用他們，但任用他們時又不能適合他們的才能，於是接著就又棄用他們了。唉!當今的人才何等不幸啊，而單單唯阿留有此幸運吧? 

全文總析 本篇為敘事文，敘事文的目的有三： 一.以教訓為主 二.以知識為主 三.以趣味為主 ※本文係以趣味為主。

全文總析 作者採先抑後揚的筆法，對阿留的性格，進行了逼真、傳神的描寫，一開始即不厭其煩的列舉大量事實，展現其令人發笑的傻事，使人們確信阿留是天生愚昧，毫無用處。 繼而筆鋒急轉，展示其在繪畫上出人意料的非凡才能，表明連阿留如此呆傻的人，都有一技之長，一般人則更應有可以發揮之長處。

全文總析 末後展開說理，提出天地間無棄物的命題 ，並據此批評為政者在用人問題上種種弊端 。 終以「今之士胡不幸， 而獨留之幸哉？」的深沉感嘆作結 ，表現作者對士人不能發揮才智的深切同情 ，且滿腔憤懣之情溢於言表 。

李白〈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放在對的位置 何謂「天才」？即是放對地方的人才； 而我們眼中的蠢材，也可能只是放錯地方的人才。 當你和一個土著被困非洲叢林， 既無食物，也無水喝， 此時這個懂得各種求生技巧的土著便是天才。但如把他帶到辦公室要他使用電腦， 便可能成為你眼中的「白癡」。

放在對的位置 史蒂芬.史匹柏高中時成績非常差，沒有任何電影科系准他入學。他選擇走進電影工作室，認真學習拍片技能，終成為家喻戶曉的大導演。 畢卡索剛出道時想當詩人，他的詩被極具鑑識能力的絲泰茵夫人評得一文不值，後轉向畫畫，成為舉世聞名的畫家。 有些科學家連音階都抓不準； 有些畫家連一封信都寫不好， 可是他們「把自己放對地方 」 ， 所以成就非凡

問題討論 古今文人失意者多(如陸容或柳宗元) 當自己失意時，該如何自我調適？ 當別人失意時，該如何協助化解？ 對於「材」的看法，儒道似有殊異，你贊成何者？為什麼？

問題討論 本文表現出哪些趣味？試蒐彙趣味敘事文的其他作品。 例：豐子愷童話 作者寫作本文的目的與寄意為何？ 請舉列「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其他例證。 素人畫家洪通 洪通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