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別 康 橋 徐志摩 1928.11.6 中國海上
劍橋的康河是一個 讓陽光戀棧,讓雲彩徘徊,更讓詩人嘆詠的地方。
康橋,對它我有的是無限的柔情。─ 徐志摩
徐志摩談康橋的影響 我在康橋的日子可真是享福,深怕這輩子再也得不到那樣蜜甜的機會了。 我不敢說康橋給了我多少學問或是教會了我什麼。 我不敢說受了康橋的洗禮,一個人就會變氣息,脫凡胎。 我敢說的只是—就我個人說, 我的眼是康橋教我睜的, 我的求知欲是康橋給我撥動的, 我的自我的意識是康橋給我胚胎的。 我在美國有整兩年,在英國也算是整兩年。在美國我忙的是上課,聽講,寫考卷,嚼橡皮糖,看電影,賭咒;在康橋我忙的是散步,划船,騎自轉車,抽煙,閒談,吃五點鐘茶、嚐油烤餅,看閒書。如其我到美國的時候是一個不含糊的草包,我離開自由神的時候也還是原封沒有動;但如其我在美國時候不曾通竅,我在康橋的日子至少自己明白了原先只是一肚子顢頇。這分別不能算小。 節錄徐志摩〈吸煙與文化〉
徐志摩‧康河‧劍橋大學
劍橋大學
劍橋大學(University of Cambridge)位於英格蘭的劍橋鎮,是英國也是全世界最頂尖的大學之一,更是是世界十大學府之一 。劍橋大學和牛津大學(University of Oxford)齊名為英國的兩所最優秀的大學,被合稱為「Oxbridge」,英國許多著名的科學家、作家、政治家都來自於這所大學。 劍橋大學也是誕生最多諾貝爾獎得主的高等學府,大約有80多名諾貝爾獎獲得者曾經在此執教或學習,70多人是劍橋大學的學生。共有31個學院。科學和工業是劍橋最引以為傲的學術。三一學院產生了牛頓、培根和20多位諾被而得主、6位英國首相。 劍橋大學成立於1209年,據說,最早是由一批為躲避毆鬥而從牛津大學逃離出來的學者建立的。至今有近800年歷史。
2005年2006年世界十大學府排行榜 2005年世界十大學府排行榜:美國哈佛大學第一,英國劍橋大學第二,美國史丹福大學第三,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第四,麻省理工學院第五,加州理工學院第六,哥倫比亞大學第七,普林斯頓大學第捌,芝加哥大學第久,英國牛津大學第十。 2006年世界十大學府排行榜:美國哈佛大學第一,英國劍橋大學與牛津大學第二、第三,美國麻省理工學院與耶魯大學並列第四,史丹福大學與加州理工學院分占第六、七名,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第八,倫敦帝國學院第九,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第十。
徐志摩:中國的雪萊 雪萊全名珀西‧比西‧雪萊(Percy Bysshe Shelley,1792年8月4日-1822年7月8日),英國浪漫主義詩人。8歲時雪萊就開始嘗試寫作詩歌,1818年至1819年,完成了兩部重要的長詩〈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和〈倩契〉,以及不朽的名作〈西風頌〉。
徐志摩 徐志摩(1896—1931),浙江海甯人。小 字又申 ,留學美國時改字志摩。筆名雲中 鶴、南湖、詩哲。中學與郁達夫同班。 1916年考入北京大學,並于同年應父命與 年僅16歲的張幼儀成婚,1918年赴美留 學,1920年赴英國,就讀于劍橋大學,攻 讀博士學位,其間徐志摩於婚外愛戀林徽 音,並於1922年3月與元配夫人張幼儀離 異。同年8月辭別劍橋啟程回國。歷任北京 大學、清華大學教授,經常發表詩作。1923年與胡適等成立新月社,為主要成 員;1924年,印度大詩人泰戈爾訪華,徐 志摩任翻譯,後隨泰漫遊歐洲。同年認識 有夫之婦陸小曼﹙夫王賡﹚並相戀,1926 年10月,與陸小曼結婚。1927年在上海光 華大學任教授。1930年秋,應胡適之邀, 到北京大學任教授。在此期間,徐志摩為 了生計,往返于北平與上海之間疲於奔 命,然而仍舊難以滿足早已移情別戀的陸 小曼﹙與翁瑞午交往﹚,只是礙於舊情與 面子,不好再次離異。他已陷於深深的痛 苦中。
徐志摩死了 1931年11月18日,徐志摩乘火車由上海抵南京;19日上午8時,乘中國航空公司「濟南」號飛機由南京飛往北平。飛機師王貫一、副機師梁壁堂都是南苑航空學校畢業生,年齡均為36歲。飛機上除運載了40餘磅郵件外,乘客僅徐志摩一人,也是36歲。開始天氣甚佳,不料在黨家莊一帶忽遇漫天大霧,飛機師為尋覓航線,降低飛行高度,不慎誤觸開山山頂,機油四溢,機身訇然起火,墜落於山腳,待村人趕來時,兩位飛機師皆已燒成焦炭。徐志摩座位靠後,僅衣服著火,皮膚有一部分的傷,但他額頭撞開一個大洞,成為致命創傷:又因身體前傾,門牙亦己脫盡。當晚,細雨霏霏,似乎是在哀悼天才詩人的早逝。 21日下午,徐志摩的靈柩暫厝於濟南福緣庵,後由友人沈從文、梁思成,親戚張嘉鑄,兒子徐如孫等主持,將遺體運往上海,由萬國殯儀館重殮,在靜安寺設奠,最後安葬在詩人的故鄉浙江海寧硤石鎮東山萬石窩。得年35歲。
浙江海寧硤石鎮東山萬石窩徐志摩之墓 徐志摩: 我相信真的理想主義者是受得住眼看他往常保持著的理想煨成灰,碎成斷片,爛成泥,在這灰、這斷片、這泥的底裡,他再來發現他更偉大、更光明的理想。
他人看徐志摩 胡適說:徐志摩一生追求是「愛」、「自由」與「美」 梁實秋說:徐志摩身軀是頎長的,臉兒也是長長的,額角則高而廣,皮膚白皙,鼻子頗大,嘴亦稍闊,但搭配在一起,卻異常的和諧。那雙炯炯發光的大眼,卻好像蒙著一層朦朧的輕霧,永遠帶著迷離恍惚的神態。這正是一雙詩人的眼睛。詩人雖生活于這個塵世裏,他的靈魂卻棲遲於我們永遠不知道的夢幻之鄉 ! 胡適說:徐志摩一生追求是「愛」、「自由」與「美」 儲安平在〈悼志摩先生〉評徐志摩的詩,說:內涵是它的骨骼,辭藻是他的外表;一座最牢的房子外面沒來一些現代美的彩色和輪廓,仍不能算定成它建築上的藝術。 蔡元培輓聯:談話是詩,舉動是詩,畢生行徑都是詩,詩的意味滲透了,隨遇自有樂土;乘船可死,驅車可死,斗室坐臥也可死,死於飛機偶然者,不必視為畏途。
中學同學郁達夫的輓詞 新詩傳宇宙,竟爾乘風歸去,同學同庚,老友如君先宿草。 華表托精靈,何當化鶴重來,一生一死,深閨有婦賦招魂。【陳紫荷先生代作代寫 】 三卷新詩,廿年舊友,與君同是天涯,只為佳人難再得。 一聲河滿,九點齊煙,化鶴重歸華表,應愁高處不勝寒。
獅子—悼志摩 胡適 獅子蜷伏在我的背後 軟綿綿的他總不肯走 我正要推他下去 忽然想起了死去的朋友 一直我拍著打呼的貓 兩滴眼淚濕了衣袖 「獅子,你好好的睡罷, 你也失掉了一個好朋友」 胡注:獅子是志摩住我家時最喜歡的貓。 獅子是徐志摩生前送給胡氏的愛貓。 這首詩寫於1931年12月4日,距離徐氏罹難不到一個月。
康 河【River Cam】 節錄徐志摩:〈我所知道的康橋〉
康橋的靈性全在一條河上;康河,我敢說,是全世界最秀麗的一條水。河的名字是葛蘭大(Granta),也有叫康河(River Gam)的,許有上下流的區別,我不甚清楚。河身多的是曲折,上游是有名的拜倫潭──Byron Spool──當年拜倫常在那裏玩的;有一個老村子叫格蘭騫斯德,… …這是上游,下游是從騫斯德頓下去,河面展開,那是春夏間競舟的場所。 … …在星光下聽水聲,聽近村晚鐘聲,聽河畔倦牛趨艸聲,是我康橋經驗中最神秘的一種;大自然的優美,蜜靜,調諧在這星光與波光的默契中不期然的淹入了你的性靈。
但康河的精華是在它的中樞,著名的「Backs」 這兩岸是幾個最蜚聲的學院的建築。從上面下來是Pembroke. St. Katharine‘s、King’s、Clare, Trinity, St. John’s。最令人留連的一節是克萊亞與皇家學院的毗連處。 這河身的兩岸都是四季常青最蔥翠的草坪。從校友居的樓上望去,對岸草場上,不論早晚,永遠有十數匹黃牛與白馬,脛蹄沒在恣蔓的草叢中, … …橋的兩端有斜倚的垂柳與掬蔭護住,水是澈底的清澄,深不足四尺,勻勻的長著長條的水草。這岸邊的草坪又是我的愛寵,在清朝在傍晚,我常去這天然的織錦上坐地,有時讀書,會時看水,有時仰臥看著天空的行雲,有時反仆著摟抱大地的溫軟。
徐志摩三寫康橋 1922年,徐志摩從劍橋進修歸國後,有詩〈康橋,再會罷!〉 1926年,徐志摩二次旅遊英國後,又有散文〈我所知道的康橋〉 1928年11月6日徐志摩第三次旅遊歸國途中,於中國南海上寫〈再別康橋〉,收於他自編的最後詩集《猛虎集》中 。 可看出徐志摩對康橋的有著濃厚而難以割捨的感情。究其原因,一方面康橋充滿了這位浪漫詩人所需的古老、寧靜,充盈夢幻色彩的氛圍;另一方面是康橋是詩人一生「真愉快」時光的所在。
徐志摩的愛情觀 徐志摩像羅素一樣,把愛視為生命的精華,認為愛是實現生命的唯一途徑,人生至寶是情愛交感。 他說,「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靈魂惟一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徐志摩的好友溫源寧說:「他愛的不是這一個女人或者那一個女人,而只是在一個女人容貌、聲音裡見出他理想美人的反映來。也許有女子以為志摩曾經愛過她,實則他僅僅愛著他自己內在的、理想的、美的幻象。即使是那個理想淡薄的影子,他也是愛的。他在許多神座之前燒香,並不是不專一,反而是他對理想美人之專一。」
徐志摩35年生命中最愛的三位女性 張幼儀 1900年生於中國江蘇。 1915年與徐志摩結婚。 1918年生下長子、同年徐志摩前往美國讀書, 隔年,徐則轉往英國倫敦。 1920年,張幼儀前往歐洲與丈夫團聚。 此時的徐志摩與林徽音墜入情網,並於 1921年要求與張幼儀離婚。1922年張幼儀於 柏林產下次子,並與徐志摩正式離婚。 1926年返回中國,1927年在東吳大學教授德文。 1928年擔任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副總裁、雲裳服裝公司總經理。 1949年移民香港,1954年與蘇醫師結婚。 1974年蘇醫師去世,張幼儀搬往美國與家人團聚。 1988年以88歲高齡逝世於紐約。
張幼儀 張幼儀在徐志摩過世後多年中一直孀居,撫養兒子徐積鍇。1953年,她在香港再婚,後來移居美國,1988年去世。 荳蔻年華的張幼儀 徐志摩與張幼儀 1937年任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副總裁的張幼儀
林徽音 1904年生於浙江省杭州市。籍隸福建。 1921年春,林徽音當時十六歲,隨父親林長民赴英遊學而到英國讀書。徐志摩對她一見鍾情,林徽音則要求徐志摩先離婚再來談他們的情事。但徐張於1922年3月協議離婚後,林徽音不知何故卻悄然隨父回國。為了追求林徽音,徐志摩從英國回到國內,但願望還是落空。 1924年就讀賓夕法尼亞大學, 1928年在加拿大溫哥華與梁啟超的兒子梁思成結婚。後成為著名的研究中國古建築學者,也是頗富盛名的女詩人、作家。至於林徽音為何絕情於徐志摩?後又為何頻頻書信往返?林徽音至死仍三緘其口,這便成了一個解不開的謎。 1955年4月,因病與世長辭,享年51歲。
1931年11月19日,林徽音要在北京協和禮堂為外國使節演講中國建築藝術,徐志摩欲前去捧場,結果飛機在山東濟南黨家莊上空失事撞山爆炸,結束了徐志摩短暫卻燦爛的35年生命歲月。 林徽音的代表性詩作─〈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 胡適稱譽她為「中國第一才女」;徐志摩視她為「唯一的靈魂伴侶」;她既是詩人、作家,又是教授、建築學家。
悼志摩 林徽因 十一月十九日我們的好朋友,許多人都愛戴的新詩人,徐志摩突兀的,不可信的,殘酷的,在飛機上遇險而死去。這消息在二十日的早上像一根針刺觸到許多朋友的心上,頓使那一早的天墨一般地昏黑,哀慟的咽哽鎖住每一個人的嗓子。 志摩……死……誰曾將這兩個句子聯在一處想過!他是那樣活潑的一個人,那樣剛剛站在壯年的頂峰上的一個人。朋友們常常驚訝他的活動,他那像小孩般的精神和認真,誰又會想到他死? 突然的,他闖出我們這共同的世界,沉入永遠的靜寂,不給我們一點預告,一點準備,或是一個最後希望的餘地。這種幾乎近於忍心的決絕,那一天不知震麻了多少朋友的心?現在那不能否認的事實,仍然無情地擋住我們前面。任憑我們多苦楚的哀悼他的慘死,多迫切的希翼能夠仍然接觸到他原來的音容,事實是不會為我們這傷悼而有些須活動的可能!這難堪的永遠靜寂和消沉便是死的最殘酷處。…【後續】
志摩的最動人的特點,是他那不可信的純淨的天真,對他的理想 的愚誠,對藝術欣賞的認真,體會情感的切實,全是難能可貴到 極點。他站在雨中等虹,他甘冒社會的大不韙爭他的戀愛自由; 他坐曲折的火車到鄉間去拜哈岱,他拋棄博士一類的引誘卷了書 包到英國,只為要拜羅素做老師,他為了一種特異的境遇,一時 特異的感動,從此在生命途中冒險,從此拋棄所有的舊業,只是 嘗試寫幾行新詩—這幾年新詩嘗試的運命並不太令人踴躍,冷嘲 熱罵只是家常便飯—他常能走幾裏路去采幾莖花,費許多周折去 看一個朋友說兩句話;這些,還有許多,都不是我們尋常能夠輕 易瞭解的神秘。我說神秘,其實竟許是傻,是癡!事實上他只是 比我們認真,虔誠到傻氣,到癡!他愉快起來他的快樂的翅膀可 以碰得到天,他憂傷起來,他的悲戚是深得沒有底。
陸小曼‧徐志摩‧林徽音 陸小曼曾直告徐志摩:「你跟任何女人的任何交往都不必瞞 我,我無所謂,絕不干擾。唯獨林徽音,你絕不可跟她再有 接觸。只要讓我知道你跟她還有來往。我絕不答應。老實 講,我是要吃醋的。」 又說:「志摩完全知道我跟他講的這番話是認真作數的。所 以他跟別的任何女人的交往,全都肆無忌憚,從不避我、瞞 我,只是跟林徽音的往來,則對我諱莫如深。那次飛機失 事,其時志摩在山東教書,經常返回上海,他若不是為了要 瞞住我去私會林徽音,就不致於搭乘這趟飛機而送命了。我 不怪林徽音魅力之大,也不怪志摩對她傾倒之癡。志摩死 後,我早已失去了醋意,只是懷著深深的懺悔,永恆不 斷。」
凌叔華:徐志摩的另一紅顏知己 凌叔華與夫婿陳西瀅 凌叔華比徐志摩小七歲,後來與他的好友、《現代評論》主筆陳源(陳西瀅)結婚。凌叔華稱得上是徐志摩的紅顏知己。凌叔華才貌雙全,在徐志摩失戀的空虛日子裡,凌叔華以女性特有的恬靜溫馨的諧趣,溫潤了徐志摩孤寂的情感世界。徐志摩說,「女友裡叔華是我的一個同志。」凌叔華也說,志摩與她情同手足,有什麼私事都向她坦白。在徐志摩第二次赴歐前,將珍藏著自己日記和在英國期間與林徽因互通情書的一個「八寶箱」託凌叔華保存。後來此箱失蹤,成了一樁公案。 凌叔華與夫婿陳西瀅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林徽音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清靈 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林徽音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清靈 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早天裡的雲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星子 在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鮮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著,你是 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後那片鵝黃,你像;新鮮 初放芽的綠,你是;柔嫩喜悅 水光浮動著你夢期待中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 在樑間呢喃,-你是愛,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 林徽音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和唇邊渾圓的漩渦。 豔麗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貝齒的閃光裏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水的映影,風的輕歌。 笑的是她惺松的捲髮,散亂的挨著她耳朵。 輕軟如同花影, 癢癢的甜蜜 湧進了你的心窩。
陸小曼 1903年出生於上海市孔家弄,名眉,別名小眉、小龍,筆名冷香人、蠻姑。籍隸江蘇常州。比張幼儀小3歲,比林徽音大1歲。 陸小曼聰慧活潑,通音樂、繪畫,且有小說、劇本行世。 1920年與畢業於清華大學、留學美國西點軍校、時就職北平警察局的王賡成婚。 徐志摩和陸小曼在北平交際場相識相愛,這段時間正是林徽音芳心已定,徐志摩極度空虛之際。後幾經波折,1926年,有情人終成眷屬。 婚後與徐志摩定居上海。她是影響徐志摩一生至深的女性。 1965 年在上海華東醫院過世,享年63歲。 後人對陸小曼誤解甚多,其實她是個多才多藝,敢於對抗舊傳統的新時代女性。胡適說:「陸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
徐志摩‧陸小曼
瓶花詩 胡適 1926年贈小曼 不是怕風吹雨打,不是羨燭照香熏, 只喜歡那折花的人,高興和伊親近; 花瓣兒紛紛落了,勞伊親手收存, 寄與伊心上的人,當一封沒有字的書信。
哭 摩 陸小曼 我深信世界上怕沒有可以描寫得出我現在心中如何悲痛的一支筆。不要說我自己這支輕易也不能動的一支。可是除此我更無可以泄我滿懷傷怨的心的機會了,我希望摩的靈魂也來幫我一幫,蒼天給我這一霹靂直打得我滿身麻木得連哭都哭不出,渾身只是一陣陣的麻木。幾日的昏沉直到今天才醒過來知道你是真的與我永別了。摩!慢說是你,就怕是蒼天也不能知道我現在心中是如何的疼痛,如何的悲傷! … …
再 別 康 橋 愛‧自由‧美 Saying Good-bye to Cambridge Again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本節寫告別康橋時的心情與感受。採倒敘法,扣住詩題中的「別」。 Very quietly I take my leave As quietly as I came here; Quietly I wave good-bye To the rosy clouds in the western sky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第2節至第6節進入「回憶」,寫與康橋重逢時,種種令人思戀的景象。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本節寫康河岸上柳樹在夕陽餘暉下的嬌羞、美豔。 The golden willows by the riverside Are young brides in the setting sun; Their reflections on the shimmering waves Always linger in the depth of my heart.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裡,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裡,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本節寫康河水草、水波的柔美,呈現對康河眷戀之情。 The floating heart growing in the sludge Sways leisurely under the water; In the gentle waves of Cambridge I would be a water plant!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本節寫康河上游拜倫潭如夢似幻的迷離之美,並暗示往日情懷的不可復尋。 That pool under the shade of elm trees Holds not water but the rainbow from the sky; Shattered to pieces among the duck weeds Is the sediment of a rainbow-like dream?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本節承續前節的「夢」,寫為了「尋夢」,趁興泛舟夜遊之樂。 To seek a dream? Just to pole a boat upstream Or to have the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And sing aloud in the splendor of starlight.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But I cannot sing aloud Quietness is my farewell music; Even 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ce for me Silent is Cambridge tonight!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本節承續前節,在進入「忘情」之境時筆鋒一轉,轉出「離情別緒」,而周遭景物彷彿隨「我」心境之沉寂而沉寂。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本節寫重回歸國途中的「現在」,與第1節作首尾的呼應,因而使詩意加深一層。表面上故作瀟灑地抒發再別康橋的惆悵之情。 Very quietly I take my leave As quietly as I came here; Gently I flick my sleeves Not even a wisp of cloud will I bring away.
讀詩‧獨思 這是一首優美的抒情詩,宛如一曲優雅動聽的輕音樂‧輕柔和諧的小夜曲。 1928年秋, 徐志摩再次到英國訪問,舊地重遊,勃發了詩興,將自己的生活體驗化作縷縷情思,融匯在所抒寫的康橋美麗的景色裏,也馳騁在詩人的想像之中。
全詩以「輕輕的」「走」「來」「招手」「作別雲彩」起筆,接著用虛實相間的手法,描繪了一幅幅流動的畫面,構成了一處處美妙的意境,細緻入微地將詩人對康橋的愛戀,對往昔生活的憧憬,對眼前的無可奈何的離愁,表現得真摯、濃郁、雋永。
這首詩表現出詩人高度的藝術技巧。詩人將具體景物與想像糅合在一起構成詩的鮮明生動的藝術形象,巧妙地把氣氛、感情、景象融匯為意境,達到景中有情,情中有景。 詩的結構形式嚴謹整齊,錯落有致。全詩7節,每節4行,組成兩個平行臺階;1、3行稍短,2、4行稍長,每行6至8字不等。 已故現代詩人聞一多提倡現代詩歌的「音樂美」「繪畫美」「建築美」,〈再別康橋〉一詩,可以說是「三美」具備,堪稱徐志摩詩作中的絕唱。
詩人似乎有意把格律詩與自由詩二者的形式糅合起來,使之成為一種新的詩歌形式,富有民族化,現代化的建築之美。 詩的語言清新秀麗,節奏輕柔委婉,和諧自然,伴隨著情感的起伏跳躍,猶如一曲悅耳徐緩的散板,輕盈婉轉,撥動著讀者的心弦。 全詩七節,每節四行,每行兩頓或三頓,不拘一格而又法度嚴謹,韻式上嚴守二、四押韻,抑揚頓挫,朗朗上口。這優美的節奏像漣漪般蕩漾開來,既是虔誠的學子尋夢的跫音,又契合著詩人感情的潮起潮落,有一種獨特的審美快感。 七節詩錯落有致地排列,韻律在其中徐行緩步地鋪展,頗有些「長袍白面,郊寒島瘦」的詩人氣度。可以說,正體現了徐志摩的詩美主張。
徐志摩談《再別康橋》 康橋是我靈魂的一部分!這是我第三次對康橋表達最深切最難捨離的感情,或許未來的時日裡,她只能永存在我的內心深處了! 首先,我避開了一般別離詩的告別物件。一般別離詩告別的是人,這首詩告別的卻不是人,是「西天的雲彩」,告別對象由人間向天空轉移,跳出了「執手相看淚眼」或寒暄叮嚀的俗套,給人清新飄逸之感。 其次,我為離別創造了一種特殊的氣氛。一般離別,或執手叮嚀,或牽手頓足,其中總帶點「傷離別」的味道。而這首詩只著色繪景而不摹聲,以「輕輕」「悄悄」「沉默」造成一種寂然無聲的寂靜環境,排除了離別中國「傷別」而產生的沉重感,增加了飄逸的成分。
第三,我選擇獨具特色的意象。照一般情況設想,告別康橋時,也有送行的人,我的眼中也會看到高樓大廈、車水馬龍,耳中也會聽到機械的轟鳴。但這一切,我都沒有將它攝入鏡頭,我寫入詩中藉以寄情的物象是「雲彩」─「金柳」─「柔波」─「清草」─「星輝」等自然景物,這就避開了人間煙火,營造出一種清新感。 因為我是大自然的崇拜者,我主張人類接近自然,回歸自然,融合自然。我更發現的「康橋世界」是人類心靈共同的「自然保護區」。在詩中,我與大自然似乎有一種本能的感應和認同,與大自然達成和諧,如「我」與「西天的雲彩」的感情交流,感覺到「金柳」具有「新娘」的題力,「我」想化入康河柔波之中,作「一條水草」的體驗等。
〈再別康橋〉是一首出神入化的抒情詩,把詩人內心的性靈神韻同自然界溫馨靜謐的美妙相交融,把詩人對康橋依依不捨的萬般柔情,借助勻整的音節,整齊的韻律,行雲流水般表現出來,稱得上是西洋藝術手法與中國古典詩詞意境美的完美結合。 全詩充盈著詩人告別康橋時的纏綿依戀之情,宛若向甜蜜的夢中情人作別,在瀟灑之中交織著淡淡的憂鬱和惆悵。詩的語言似禪界般空靈,含蓄凝練,融情於景,寓景於情,有一種飄渺、虛幻的柔美感,體現著志摩典型的瀟灑飄逸的詩風。與早期所寫的意向繁複、情思駁雜的〈康橋再會吧〉相比,藝術上達到了圓熟的境界。
偶 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也無須歎息 在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偶 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也無須歎息 在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你我在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我不知道風是在那一個方向吹 我不知道風是在那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輕波裏依洄 我不知道風是在那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風是在那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甜美是夢裏的光輝 我不知道風是在那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負心我的傷悲 我不知道風是在那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悲哀裏心碎 我不知道風是再那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黯淡是夢裏的光輝
〈再別康橋〉結構表
Goodbye Again, Cambridge! I leave softly, gently, Exactly as I came. I wave to the western sky, Telling it goodbye softly, gently. The golden willow at the river edge Is the setting sun‘s bride. Her quivering reflection Stays fixed in my mind.
Green grass on the bank Dances on a watery floor In bright reflection Green grass on the bank Dances on a watery floor In bright reflection. I wish myself a bit of waterweed Vibrating to the ripple. Of the River Cam. That creek in the shade of the great elms Is not a creek but a shattered rainbow, Printed on the water And inlaid with duckweed, It is my lost dream.
Hunting a dream? Wielding a long punting pole I get my boat into green water, Into still greener grass. In a flood of starlight On a river of silver and diamond I sing to my heart‘s content. But now, no, I cannot sing With farewell in my heart. Farewells must be quiet, mute, Even the summer insects are silent, Knowing I am leaving. The Cambridge night is soundless.
I leave quietly As I came quietly I leave quietly As I came quietly. I am leaving Without taking so much As a piece of cloud. But with a quick jerk of my sleave I wave goodbye
為要尋一顆明星 我騎著一匹拐腿的瞎馬, 向著黑夜裡加鞭;- 向著黑夜裡加鞭, 我跨著一匹拐腿的瞎馬。 我衝入這黑綿綿的昏夜, 為要尋一顆明星;- 為要尋一顆明星, 我衝入這黑茫茫的荒野。
累壞了,累壞了我胯下的牲口, 那明星還不出現;--- 那明星還不出現, 累壞了,累壞了馬鞍上的身手。 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 荒野裏倒著一隻牲口,--- 黑夜裏倒著一具屍首。 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
我有一個戀愛 我愛天上的明星 我愛它們的晶瑩 人間沒有這異樣的神明 在冷峭的暮冬的黃昏 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 在海上 在風雨後的山頂 永遠有一顆 萬顆的明星 山澗邊小草花的知心 高樓上小孩童的歡欣 旅行人的燈亮與南針 萬萬里外閃耀的精靈
我有一個破碎的靈魂 像一堆破碎的的水晶 散佈在荒野的枯草裏 飽啜你一瞬瞬的殷勤 人生的冰激與柔情 我也曾嘗味 我也曾容忍 有時階砌下蟋蟀的秋吟 引起我心傷 逼迫我淚零 我坦露我的坦白的胸襟 獻愛與一天的明星 任憑人生是幻是真 地球存在或是消泯 太空中永遠有不昧的明星
哀曼殊婓兒(Mansfield) 徐志摩 我昨夜夢入幽谷, 聽子規在百合叢中泣血, 我昨夜夢登高峰 見一顆光明淚自天墜落。 古羅馬的郊外有座墓園, 靜靨著百年前客殤的詩骸; 百年後海岱士黑輦的車輪, 又喧響在芳丹卜羅的青林邊。 說宇宙是無情的機械, 為甚明燈似的理想閃耀在前? 說造化是真善美之表現, 為甚五彩虹不常住天邊?
我與你雖僅一度相見---- 但那二十分不死的時間! 誰能相信你那仙姿靈態, 竟已朝露似的永別人間? 非也!生命只是個實體的幻夢, 美麗的靈魂,永乘上帝的愛寵; 三十年小住,只似曇花偶現, 淚眼裏我想見你笑歸仙宮。 你記否倫敦約言,曼殊婓兒! 今夏再見於琴妮湖之邊; 琴妮湖永抱著白朗磯的雪影, 此日我悵望雲天,淚下點點!
我當年初臨生命的消息, 夢覺似的驟感戀愛之莊嚴; 生命的覺悟是愛之成年, 我今又因死而感生與戀之涯沿! 同情是摜不破的水晶, 愛是實現生命之唯一途徑; 死是座偉秘的烘爐, 此中 凝煉萬象所從來之神明。 我哀思焉能電花似的飛馳, 感動你在天日遙遠的靈魂? 我灑淚向風中遙送, 問何時能戡破生死之門?
高德菲‧哈羅德‧哈代(G. H. Hardy,1877年2月7日–1947年12月1日),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