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風流 面授教師：謝幸運

第一節 德行 《世說新語．德行第一》 一、陳仲舉行為世範 陳仲舉言（言談）為士（知識分子）則（榜樣）， 第一節 德行 《世說新語．德行第一》 一、陳仲舉行為世範　　 陳仲舉言（言談）為士（知識分子）則（榜樣）， 行（舉止）為世（當代民眾）範（典範），登車攬轡 （走馬上任），有澄清天下（力圖改革，使政治清明） 之志。為（擔任）豫章太守，至，便問徐孺子所在（住 處），欲先看之。主簿（掌文書簿籍的屬官）曰：「群 情（大家的意思）欲（希望）府君（您）先入廨（官 署）。」陳曰：「武王（周武王）式（通「軾」，表示 敬意）商容之閭（里巷，即指住處），席不暇煖（墊席 尚未坐暖）。（倒裝：武王得天下後席不暇煖即式商容 之閭）吾之禮（禮敬）賢，有何不可？」

二、郭林宗詣黃叔度　　 　　郭林宗至汝南造（拜訪）袁奉高，車不停軌 （坐車没有停在路上），鸞不輟軛（下車時間極 短，立刻上車離去）；詣（拜訪）黃叔度，乃彌 日（停留整日）信宿（再宿，指住二夜） 。人 問其故？林宗曰：「叔度汪汪（氣度深廣），如 萬頃之陂（ㄆ一ˊ，水池）；澄（靜止）之不 清，擾（攪動）之不濁，其器（度量）深廣，難 測量也。」

三、陳季方語家君　　 　　客有問陳季方：「足下（您）家君（父） 太丘，有何功德，而荷（享有）天下重名（大 聲望）？」季方曰：「吾家君譬如桂樹生泰山 之阿（斜坡上），上有萬仞之高（極高之 山），下有不測之深（極深之淵）；上為甘露 所霑（滋潤），下為淵泉所潤。當斯（此）之 時，桂樹焉知泰山之高，淵泉之深，不知有功 德與無也（我也不曉得他有何功德）！」

舉例闡明《世說新語》人物評鑑傳神之語 一、〈郭林宗詣黃叔度〉：「林宗曰：『叔度汪 汪，如萬頃之陂；澄之不清，擾之不濁，其器深廣，難 　　一、〈郭林宗詣黃叔度〉：「林宗曰：『叔度汪 汪，如萬頃之陂；澄之不清，擾之不濁，其器深廣，難 測量也。』」→言黃叔度的修養已達最高境界。 　　二、〈陳季方語家君〉：「吾家君譬如桂樹生泰山 之阿，上有萬仞之高，下有不測之深；上為甘露所霑， 下為淵泉所潤。當斯之時，桂樹焉知泰山之高，淵泉之 深，不知有功德與無也！」→實問虛答，耐人尋味。

四、荀巨伯遠看友人疾　　　 　　荀巨伯遠看友人疾，值（正逢）胡賊攻郡， 友人語（告訴）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 去！」巨伯曰：「遠來相視，子令吾去；敗義以 求生，豈荀巨伯所行（作風）邪？」賊（盜賊） 既至，謂巨伯曰：「大軍至，一郡盡空，汝何男 子，而敢獨止（留下）？」巨伯曰：「友人有 疾，不忍委（棄）之，寧以我身代友人命！」賊 相謂（議論）曰：「我輩無義之人，而入有義之 國！」遂班軍（撤軍）而還，一郡並獲全。

從《世說新語》中找出競逐名利外的眷念情義 〈荀巨伯遠看友人疾〉即為競逐名利外，眷 念情義的最佳例證。 　　王鼎鈞在《昨天的雲‧序》中說明：「支 持幫助是情義，安慰勉勵也是情義；潛移默化 是情義，棒喝告誡也是情義；嘉言懿行是情 義，趣事軼話也是情義。」可與〈荀巨伯遠看 友人疾〉印證。

五、管寧割席分坐　　 　　管寧、華歆共園中鋤菜，見地有片金，管 揮鋤與瓦石不異（喻不動心），華捉而擲去之 （喻動心後又克己復禮）。又嘗同席讀書，有 乘軒（官車）過門者，寧讀書如故，歆廢（放 下）書出看。寧割席分坐（同「座」，指座 位）曰：「子非吾友也！」

管寧與華歆割席分坐之因 一、鋤菜，見地片金，捉而擲去。→見利 　　動心 二、有乘軒過門，廢書出看。→見名動心

六、華歆、王朗優劣　　　 　　華歆、王朗俱（一同）乘船避難，有一人欲 依附（投靠），歆輒難（表示為難）之。朗曰： 「幸尚寬，何為不可？」後賊追至，王欲捨所攜 人。歆曰：「本所以疑（猶豫），正為此耳（就 是耽心此情況會發生）。既已納（答應）其自託 （請求），寧（豈）可以急相棄邪？」遂攜拯 （攜帶救助）如初。世以此定華、王之優劣。

華歆、王朗處世作風之比較 人物 華歆 王朗 作風 處事謹慎，不輕易許諾；既答應助人，則必定堅持到底。 似乎熱心助人，實 際卻輕諾寡信，意 志不堅，隨時可能 改變。

七、郗（ㄔ）公含飯吐兒　　　 　　郗公值永嘉（晉懷帝）喪亂（禍亂亡國），在鄉里 窮餒（窮困挨餓）。鄉人以公名德（美名令德），共飴 之（供養他）。公常攜兄子邁及外生（甥）周翼二小兒 往食（一起去吃）。鄉人曰：「各自（大家）饑困，以 （因）君之賢，欲共濟君耳，恐不能兼（兼顧）有所存 （其他人）。」公於是獨往食，輒（往往）含飯著兩頰　 邊，還吐與二兒。後並得存（保全性命），同過江（南 渡建康）。郗公亡，翼為剡（ㄕㄢˋ）縣，解職歸（卸 任回來），席苫（ㄕㄢ，草墊）於公靈床頭（在公的靈 前苫次守喪），心喪（未穿孝子之服，但服父母之喪） 終（整）三年。

八、庾公乘馬有的盧　　　　 　　庾（庾亮）公乘馬有的盧（凶馬），或（有 人）語令賣去。庾云：「賣之必有買者，即 （就）復（又）害其主（主人）。寧可不安己 （利己）而移（嫁禍）於他人哉？昔孫叔敖殺兩 頭蛇以為後人（以免後人見到牠而受災），古之 美談；效之，不亦達（通情達理）乎！」

第二節 言語 《世說新語．這語第二》 一、小時了了 孔文舉年十歲，隨父到洛（洛陽）。時李元禮有盛 第二節 言語 《世說新語．這語第二》 一、小時了了 孔文舉年十歲，隨父到洛（洛陽）。時李元禮有盛 名，為司隸校尉，詣門（登門拜訪）者皆俊才清稱（才 智超群名聲清高）及中表親戚（堂、表親戚）乃通（通 報）。文舉至門，謂吏曰：「我是李府君（對太守的尊 稱）親（親戚）。」既通，前坐。元禮問曰：「君與僕 有何親？」對曰：「昔先君（祖先）仲尼，與君先人伯 陽（老子），有師資之尊（師友之誼）；是（因此）僕 與君奕世（累世）為通好也（往來友好）。」元禮及賓 客莫不奇之。太中大夫陳煒後至，人以其語語之。煒 曰：「小時了了（聰明伶俐），大未必佳！」文舉曰： 「想君小時，必當了了！」煒大踧踖（ㄘㄨˋ ㄐ一ˊ 不安貌）。

孔融的機鋒妙對 一、攀親帶故，引經據典，言之成理：以孔子曾 問禮於李耳之典故，言李、孔兩家有師友之誼，故推 論兩家累世通好。 　　一、攀親帶故，引經據典，言之成理：以孔子曾 問禮於李耳之典故，言李、孔兩家有師友之誼，故推 論兩家累世通好。 　　二、高手過招，鋒穎捷才，點到為止：「想君小 時必當了了。」運用「藏尾」修辭，話没說透，留人 餘地。若陳煒言「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為真，則孔 融應話正說明陳煒「現在」必不夠聰明伶俐；若陳煒 所言為假，則說假話之人，不是自暴人格之低劣嗎？

二、覆巢無完卵　　　　　　 　　孔融被收（拘捕），中外（全家裡裡外外 的人）惶怖恐慌。時融兒大者九歲，小者八 歲；二兒故（依舊）琢釘戲（玩以釘子琢地的 遊戲），了（絲毫）無遽容（惶恐的表情）。 融謂使者曰：「冀（希望）罪止於身（本人身 上），二兒可得全不（否）？」兒徐進（從容 地進言）曰：「大人（父親）豈見覆巢之下， 復有完卵乎？」尋（不久）亦收至（也被拘捕 了）。

三、鍾氏兄弟答文帝問　　　 　　鍾毓、鍾會少（小時）有令譽（美名），年 十三，魏文帝聞之，語其父鍾繇曰：「可令二子 來。」於是敕見（皇帝召見）。毓面有汗，帝 曰：「卿面何以汗？」毓對曰：「戰戰惶惶（恐 懼戰慄），汗出如漿（水漿）。」復（又）問 會：「卿何以不汗？」對曰：「戰戰慄慄，汗不 敢出。」

四、土地人物之美　　 　　王武子、孫子荊，各言其土地人物之美。王 云：「其（我們鄉里）地坦而平，其水淡而清， 其人廉（廉潔）且貞（堅貞）。」孫云：「其山 崔嵬（山高峻貌）以嵯峨（山雄奇俊美且高）， 其水甲（疑為「浹」）渫（ㄉ一ㄝˊ，二字為水 波連續貌）而揚波（波瀾映照），其人磊砢（音 ㄌㄨㄛˇ 小石眾多，喻人才之眾）而英（菁 英）多。」

五、新亭對泣　　 　　過江（渡江南下）諸人（達官名士），每至 暇日（良辰吉日），輒（經常）相要（邀）出新 亭，藉卉（坐在草地上）飲宴。周侯（人名）中 坐（在座中）而歎曰：「風景不殊（無異），舉 目有江河之異（只是山河國土有變化）！」皆相 視流淚。唯王丞相（丞相王導）愀然（變色貌） 變色（端容）曰：「當共戮力（協力）王室（朝 廷），克復神州（中原）；何至作楚囚（無計可 施的囚犯）相對泣邪？」

六、楊梅孔雀　　 梁國楊氏子九歲，甚聰惠（同「慧」）。孔 君平詣（拜訪）其父，父不在，乃呼兒出，為設 果（給客人擺上水果）。果（水果中）有楊梅， 孔指以示兒曰：「此是君家（你家）果？」兒應 聲答曰：「未聞孔雀是夫子（孔家）家禽！」

七、王、謝共登冶城　　 王右軍與謝太傅共登冶城。謝悠然遠想（悠然自得 地凝神遐思），有高世（超世脫俗）之志。王謂謝曰： 「夏禹勤王（勤於國事），手足胼胝（手腳生繭，表示 極為勤奮）；文王（周文王）旰（ㄍㄢˋ，晚）食，日 不暇給（每天沒空）。今四郊多壘（四處戰亂頻仍）， 宜人人自效（為國效力）；而虛談廢務（空談廢弛要務 ），浮文妨要（清談會妨害要務），恐非當今所宜！」 謝答曰：「秦任商鞅，二世（代）而亡；豈清言（清談 ）致患邪（招致的禍害嗎）？」

何謂「魏晉清談」？或謂清談誤國，然否？ 討人生、社會、宇宙的哲理為主要內容，以講究修辭技 巧的談話論辯為基本方式而進行的一種學術社交活動。 一、魏晉清談乃指魏晉時代的貴族知識分子，以探 討人生、社會、宇宙的哲理為主要內容，以講究修辭技 巧的談話論辯為基本方式而進行的一種學術社交活動。 既是社會活動，又是腦力激盪，充分反映當時文人的襟 懷、智慧與品味。 二、「清談」並非必會誤國，因為國家的興衰常繫 於主政者是否明智？能否重用賢能之士？政治是否清明 ？施政是否上軌道？其跟清談與否並無必然關連。只因 謝安身兼執政者與清談領袖二職，王羲之擔心謝安清談 會誤國，才出此建言。但謝安卻不以為然，他認為誤國 乃施政不當所致，若施政不當，没有清談照樣誤國。

。」兄女曰：「未若（不如）柳絮因風起（隨風飄起的 八、寒雪日內集　　 　　謝太傅寒雪日內集（家庭聚會），與兒女講論文義 （文章義理）。俄（過了一陣子）而雪驟（雪下得急了 ），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兄子胡兒（謝朗 ）曰：「撒鹽空中差可擬（差不多可比擬作空中撒鹽） 。」兄女曰：「未若（不如）柳絮因風起（隨風飄起的 柳絮）。」公大笑樂。即公大兄無奕（謝無奕）女，左 將軍王凝之妻也。

謝道韞的妙喻何以勝過謝朗？ 謝道韞將雪花比喻為像似被風吹起的 柳絮，顯得輕盈、瀟灑，能切合白雪紛飛 的情境，得其神似，且具智慧，又妙語生 花。 謝朗卻將下雪比作向空中撒鹽，顯得 呆板。

《世說新語．言語》譬喻傳神的實例說明 秀，萬壑爭流，草木蒙籠其上，若雲興霞 蔚。」 2.晉孝武帝要講論孝經，謝安、謝石 　　　　　　　　1.顧長康談會稽山川之美：「千巖競 秀，萬壑爭流，草木蒙籠其上，若雲興霞 蔚。」 2.晉孝武帝要講論孝經，謝安、謝石 兄弟等先在私宅講習，車武子有問答而難 以啟齒，唯恐太煩苦位謝公。袁秀告他訴 他不必顧慮：「何嘗見明鏡疲於屢照，清 流憚（怕）於惠風（和風）。」

關係，何必一定要望子成龍，謝玄卻說： 「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階庭耳。」 4.顧悅與梁簡文帝同年齡，而頭髮早 　3.謝安表示後輩的事與長輩没有太大 關係，何必一定要望子成龍，謝玄卻說： 「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階庭耳。」 4.顧悅與梁簡文帝同年齡，而頭髮早 白。簡文帝問他為何未老先衰，顧悅回答 說：「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質， 凌霜猶茂。」

胡應麟如何評論《世說新語》 　　 明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評云： 「讀其語言，晉人面目氣韻，恍然生動， 而簡約玄淡，真致不窮，古今絕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