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

一、題解 本文節選自史記項羽本紀，標題為後人所訂， 記西元前二○六年項羽與劉邦在鴻門相會的始末。 項羽因聽信項伯之言，不用范增之計，以致鴻門一會，錯失良機，種下日後失敗的禍根。 鴻門，山坡名。在今陝西省臨潼縣東。

二、段落安排 第一段寫秦朝滅亡，項羽劉邦駐兵咸陽附近，戰事一觸即發。 第二段寫項伯向張良示警，劉邦乘機攏絡項伯，請他代為說情，動搖了項羽殺劉邦的決心。 第三段描寫鴻門宴上雙方主要人物鬥智的過程，是全文重心。 第四段寫劉邦全身而退的經過。

一．1 （楚軍）行略定秦地。至函谷關，有兵守關，不得入。又聞沛公已破咸陽。 項羽大怒，使當陽君等擊關。項羽遂入，至於戲西。 行略定秦地：進軍攻取秦地。行，進軍。略定，攻取平定。 沛公：即劉邦。因其起兵沛縣，故稱。 當陽君：即英布。項羽部將。舉兵抗秦時，以「當陽君」為號。

戲西 咸陽 秦朝地圖

沛公軍霸上，未得與項羽相見。 沛公左司馬曹無傷使人言於項羽曰：「沛公欲王關中，使子嬰為相，珍寶盡有之。」 軍 霸 上：駐軍於霸上。軍，用作動詞。 左司 馬 ：與右司馬同佐司馬，為掌管軍政的副手 「沛公想要在關中稱王，讓子嬰當丞相，秦宮的所有金銀財寶都被他占有了。」

項羽大怒，曰：「旦日饗士卒，為擊破沛公軍！」 當是時，項羽兵四十萬，在新豐鴻門； 沛公兵十萬，在霸上。 明天一早犒勞軍隊大吃一頓，替我擊破劉邦的軍隊！」

范增說項羽曰： 「沛公居山東時，貪於財貨，好美姬； 今入關，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 此其志不在小。 吾令人望其氣，皆為龍虎，成五采，此天子氣也。 急擊勿失！」 范增：項羽的主要謀士。 山東：崤山或華山以東地區。這裡泛指當時六國之地。 幸：親近。 由此可見他的野心不小。 我曾叫人觀察他所在上空的雲氣，都是龍虎形狀，並呈現五種色彩，這是天子的雲氣。 要趕快消滅他，千萬不要錯失良機！

第一段寫秦朝滅亡，項羽劉邦駐兵咸陽附近，戰事一觸即發。 （楚軍）行略定秦地。至函谷關，有兵守關，不得入。又聞沛公已破咸陽。項羽大怒，使當陽君等擊關。項羽遂入，至於戲西。沛公軍霸上，未得與項羽相見。 沛公左司馬曹無傷使人言於項羽曰：「沛公欲王關中，使子嬰為相，珍寶盡有之。」 項羽大怒，曰：「旦日饗士卒，為擊破沛公軍！」當是時，項羽兵四十萬，在新豐鴻門；沛公兵十萬，在霸上。 范增說項羽曰：「沛公居山東時，貪於財貨，好美姬；今入關，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氣，皆為龍虎，成五采，此天子氣也。急擊勿失！」

二 楚左尹項伯者，項羽季父也；素善留侯張良。張良是時從沛公。 項伯乃夜馳之沛公軍，私見張良，具告以事，欲呼張良與(之)俱去，曰：「毋從(劉邦)俱死也！」 項伯：名纏，字伯，項羽的族叔。 楚亡後，劉邦封他為射陽侯，賜姓劉。 季父：叔父。 向來和留侯張良友好 之：往，到

張良曰：「臣為韓王送沛公，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義；不可不語。」 良乃入，具告沛公。 沛公大驚曰：「為之奈何？」 張良說：「我替韓王送沛公入關，現在沛公陷入危急，我如果這樣逃走了，就不合道義；不能不告訴他。」

張良曰：「誰為大王為此計者？」 「鯫生說我曰：「距關，毋內諸侯，秦地可盡王也。故聽之。」 劉邦說：「有個蠢傢伙勸我說：守住函谷關，不要放諸侯軍隊進來，就可以在關中稱王。所以就聽了。」 鯫生：指見識鄙陋的人。鯫，音ㄗㄡ。小。指人的愚陋。 距，通「拒」。據守。內，通「納」。音ㄋㄚˋ。接納。

良曰：「料大王士卒足以當項王乎？」 沛公默然，曰：「固不如也，且為之奈何？」 當：匹敵；抵擋。

張良曰：「請往謂項伯，言『沛公不敢背項王』也。」 沛公曰：「君安與項伯有故？」 張良曰：「秦時與臣游，項伯殺人，臣活之。 今事有急，故幸來告良。」 背：背叛 劉邦說：「你怎麼會和項伯有交情？ 張良說：「我們在秦朝的時候有往來，項伯殺人犯法，我救活了他一命。 如今情況危急，所以特地趕來告訴我。」

沛公曰：「孰與君少長？」 良曰：「長於臣。」 沛公曰：「君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 張良出，要項伯。 項伯即入見沛公。 孰與君少長：項伯和你相比，誰的年齡大。孰與，表示對並列的人、事、物進行比較的語氣。

倍，通「背」。劉邦得項梁援助成軍，又由於項羽擊敗秦軍主力，劉邦才得乘虛攻進關中，故云。 劉邦獻上一杯酒，祝福項伯，並且與他結為親家。 說：「我進了函谷關以後，一切都不敢動，登記官吏百姓戶口，封存府庫財物，專等著將軍來接收。 派遣將領把守函谷關的原因，是為了防備其他盜賊出入，以及意外事故。 我日夜盼望將軍來，哪裡敢背叛呢？ 希望您詳細轉達，就說我絕不敢忘恩負義。」 沛公奉卮酒為壽， 約為婚姻。 曰：「吾入關，秋毫不敢有所近， 籍吏民、封府庫而待將軍。 所以遣將關者，備他盜之出入與非常也。 日夜望將軍至，豈敢反乎！ 願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 卮，音ㄓ。酒杯 倍，通「背」。劉邦得項梁援助成軍，又由於項羽擊敗秦軍主力，劉邦才得乘虛攻進關中，故云。

沛公奉卮酒為壽， 約為婚姻。 曰：「吾入關，秋毫不敢有所近， 籍吏守民、封府庫而待將軍。 所以遣將關者，備他盜之出入與非常也。 日夜望將軍至，豈敢反乎！ 願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 沛公奉卮酒為壽：沛公獻上一杯酒，祝福項伯。卮，音ㄓ。酒杯。為壽，表示祝福。 秋毫：秋天動物身上新長出的茸毛。比喻極微小的事物或數量。 籍吏民封府庫：登記吏民戶口，封存府庫財物。籍，登記於冊。府庫，官府儲藏財物的處所。 非常：意外的變故。 不敢倍德：不敢忘恩負義。 倍，通「背」。劉邦得項梁援助成軍，又由於項羽擊敗秦軍主力，劉邦才得乘虛攻進關中，故云。

項伯許諾，謂沛公曰：「旦日不可不蚤自來謝項王。」 沛公曰：「諾！」 於是項伯復夜去。至軍中，具以沛公言報項王。 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關中，公豈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不如因善遇之。」 項王許諾。 蚤：通「早」。 謝：道歉。 隨即說：「要是劉邦不先攻入關中，您怎麼敢進來？現在人家有大功勞，竟然還要攻打他，這不合乎道義。不如藉此機會好好款待他。」 項羽答應了。

第二段寫項伯向張良示警，劉邦乘機攏絡項伯，請他代為說情，動搖了項羽殺劉邦的決心。 。 1 楚左尹項伯者，項羽季父也；素善留侯張良。張良是時從沛公。項伯乃夜馳之沛公軍，私見張良，具告以事，欲呼張良與俱去，曰：「毋從俱死也！」張良曰：「臣為韓王送沛公，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義；不可不語。」

張良曰：「請往謂項伯，言『沛公不敢背項王』也。」沛公曰：「君安與項伯有故？」張良曰：「秦時與臣游，項伯殺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來告良。」 2 良乃入，具告沛公。沛公大驚曰：「為之奈何？」張良曰：「誰為大王為此計者？」曰：「鯫生說我曰：距關，毋內諸侯，秦地可盡王也。故聽之。」良曰：「料大王士卒足以當項王乎？」沛公默然，曰：「固不如也，且為之奈何？」 張良曰：「請往謂項伯，言『沛公不敢背項王』也。」沛公曰：「君安與項伯有故？」張良曰：「秦時與臣游，項伯殺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來告良。」

二 3 沛公曰：「孰與君少長？」良曰：「長於臣。」沛公曰：「君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張良出，要項伯。項伯即入見沛公。 沛公奉卮酒為壽，約為婚姻。曰：「吾入關，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庫而待將軍。所以遣將守關者，備他盜之出入與非常也。日夜望將軍至，豈敢反乎！願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項伯許諾，謂沛公曰：「旦日不可不蚤自來謝項王。」沛公曰：「諾！」

於是項伯復夜去。至軍中，具以沛公言報項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關中，公豈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不如因善遇之。」項王許諾。 4 於是項伯復夜去。至軍中，具以沛公言報項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關中，公豈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不如因善遇之。」項王許諾。

三 沛公旦日從百餘騎來見項王，至鴻門， 謝曰：「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河北，臣戰河南； 戮力：合力；并力。 不自意：自己也沒有料到。 然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得復見將軍於此。 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郤。」 戮力：合力；并力。 不自意：自己也沒有料到。 郤：通「隙」。音ㄒㄧˋ。嫌隙；隔閡。

三 項王曰：「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 項王即日因留沛公與飲。 東 嚮 坐：面向東而坐。嚮，通「向」。 項王、項伯東嚮坐；亞父南嚮坐──亞父者，范增也； 沛公北嚮坐；張良西嚮侍。 東 嚮 坐：面向東而坐。嚮，通「向」。 亞 父：項羽對范增的尊稱。意謂范增與自己的父親為同輩，故尊之僅次於父。亞，次於。

座次安排 一般座次：古代宮室，坐北朝南，基本上決定了行禮時的方位。 若是賓主相見，則主在東面西，賓在西面東，彼此平等，不分尊卑，並非以居西面東為尊。

座次安排(圖示) ↓范增 項伯→ ←張良 項羽 → ↑劉邦

若是臣子朝見君主，進了大門，自然面向北方，君主從室中出來站在堂上接見臣子，自然面向南方，所以有「南面稱孤」、「北面稱臣」的諺語，其位次如下： 君↓ 臣1↑臣2↑臣3

座次安排 君臣於室內相見的方位：如果在「室內」，方位便不同了。因為室的門（戶）開在室的東側，所以室內的西南角最深最隱蔽，古人稱此西南角為「奧」，此即「深奧」一詞的由來。 古人以奧為最尊，所以最尊者位置最靠近奧，他自然是東向的，其餘依次是面南、面北，最後才是最靠近戶的面西位置，因此室內的尊卑方位如下：

座次安排(圖示) 君臣於室內相見的方位 ↓臣1 君→ ←臣3 ↑臣2

座次安排 鴻門宴的座次：鴻門宴在帷幕中進行，故其尊卑方位和古人在室相見時相同 項羽地位最尊，因此面東而坐在靠近西南角（奧）的地方； 項伯是項羽的諸父，面東坐於項羽的北方；范增只是項羽帳下謀士，因此坐在次位；劉邦被項羽視為屬下，因而坐在第三位；張良的身分是劉邦的臣，所以坐於最卑的位子，因此史記說他「西嚮侍」；樊噲進入帳幕後「西嚮立」、「從良坐」，因為他身分最低。

座次安排(圖示) 鴻門宴的座次 ↓范增 項伯→ ←張良 項羽 → ←樊噲 ↑劉邦

三 范增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 項王默然不應。 數目： 屢次使眼色示意。數，音ㄕㄨㄛˋ。屢次。目，以目示意；使眼色。(動詞) 數目： 屢次使眼色示意。數，音ㄕㄨㄛˋ。屢次。目，以目示意；使眼色。(動詞) 玦：音ㄐㄩㄝˊ。環形而有缺口的佩玉。玦與「決」同音，古代常用以表示決斷、決絕。 (雙關)

玉玦 圖片出處 http://www.jades.cn/data/upimg/allimg/080131/0944490.jpg

范增起，出，召項莊，謂曰：「君王為人不忍。若入，前為壽，壽畢，請以劍舞，因擊沛公於坐，殺之。不者，若屬皆且為所虜！」 項莊： 項羽的堂弟。 不忍 ：不忍心；狠不下心。 若： 你。 不者 ：不然的話。不，通「否」。音ㄈㄡˇ。

三 莊則入為壽。壽畢，曰：「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 項王曰：「諾！」 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 項莊就進去敬酒。敬完酒，說：「大王和沛公飲酒，軍中沒什麼可以娛樂，請讓我舞劍吧。」 項羽說：「好。」 項莊拔出劍來起舞；項伯也拔出劍來起舞，不時用身體遮擋，來保護劉邦；項莊根本無機可趁。

三 於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 這時候，張良溜到營門外見樊噲。 樊噲曰：「今日之事何如？」 樊噲問：「現在情況怎樣？」 良曰：「甚急！今者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 噲曰：「此迫矣！臣請入，與之同命！」 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 這時候，張良溜到營門外見樊噲。 樊噲問：「現在情況怎樣？」 張良說：「危急得很！現在項莊拔劍起舞，一直在沛公身上打主意。」 樊噲說：「這太緊急了！讓我進去，跟沛公同生死！」 樊噲立刻帶著劍，拿著盾牌要闖入營門。

交戟之衛士欲止不內， 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仆地。 噲遂入，披帷，西嚮立，瞋目視項王，頭髮上指，目眥盡裂。 項王按劍而跽曰：「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之參乘樊噲者也。」 項 交戟之衛士 持戟交叉守在軍門的衛兵。戟，音ㄐㄧˇ。古代一種戈矛合一的兵器。 披　　帷 撥開帳幕。披，分開。 瞋　　目 睜大眼睛。瞋，音ㄔㄣ。 頭髮上指二句 頭髮豎立，眼眶都要睜裂了。形容極端憤怒的樣子。目眥，眼眶。眥，音ㄗˋ。眼角。 按劍而跽 撫劍挺身，改為跪姿，形容警戒的樣子。樊噲闖入，又瞋目而視，因此項羽警戒，以防不測。跽，音ㄐㄧˋ。兩膝著地，上身挺直。古人席地而坐，兩膝著地，臀部壓在腳後跟。 參　　乘 古代兵車，將帥居左，御者居中，以勇力之士居右護衛，稱參乘。參，通「驂」。音ㄘㄢ。陪乘的人。

三 交戟之衛士欲止不內， 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仆地。 噲遂入，披帷，西嚮立，瞋目視項王，頭髮上指，目眥盡裂。 持長戟交叉守在營門的衛兵，想擋住不讓他進入。 樊噲側著盾牌猛力一撞，衛兵趴倒在地。 樊噲進去，掀開營帳，面向西方一站，張大眼睛瞪著項羽，(憤怒得)頭髮都要豎起來，眼眶也好像要裂了開來

三 跽，音ㄐㄧˋ。兩膝著地，上身挺直。項羽警戒，以防不測。 項王按劍而跽曰：「客何為者？」 張良曰：「沛公之參乘樊噲者也。」 項羽見狀，手按劍把，挺直上身，問道：「來人是幹什麼的？」 張良說：「是沛公隨身侍衛樊噲。」 參　　乘 古代兵車，將帥居左，御者居中，以勇力之士居右護衛，稱參乘。參，通「驂」。音ㄘㄢ。陪乘的人。

三 項王曰： 「壯士！賜之卮酒。」則與斗卮酒。噲拜謝，起，立而飲之。 斗卮酒：一大杯酒 項王曰：「賜之彘肩。」 彘肩：豬腿。彘，音ㄓˋ。 樊噲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啗之。 項王曰：「壯士！能復飲乎？」 斗卮酒：一大杯酒 彘肩：豬腿。彘，音ㄓˋ。 樊噲把盾牌反扣在地上，再把豬腿放在上面，拔出劍來，一塊塊地切下來吃了。

圖片出處 http://www.esgweb.net/Article/UploadFiles/200804/jq/041.jpg 卮

樊噲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 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天下皆叛之。 懷王與諸將約曰：『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閉宮室，還軍霸上，以待大王來。故遣將守關者，備他盜出入與非常也。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說，欲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大王不取也。」 啗　　　　音ㄉㄢˋ。吃。 虎狼之心　喻兇殘暴戾之心。 殺人如不能舉二句　殺人惟恐不能趕盡殺絕，用刑惟恐不夠嚴酷徹底。舉、勝，都有「盡」的意思。

三 樊噲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 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天下皆叛之。 懷王與諸將約曰：『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閉宮室，還軍霸上，以待大王來。故遣將守關者，備他盜出入與非常也。 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說，欲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大王不取也。」 想那秦王有虎狼般兇殘，殺人惟恐殺不完，用刑惟恐不徹底，導致全天下的人都反叛他。 細說：指小人的讒言。 亡秦之續：亡秦暴政的延續。

。 第三段描寫鴻門宴上雙方主要人物鬥智的過程 。 第三段描寫鴻門宴上雙方主要人物鬥智的過程 1沛公旦日從百餘騎來見項王，至鴻門，謝曰：「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河北，臣戰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得復見將軍於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郤。」 項王曰：「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 項王即日因留沛公與飲。項王、項伯東嚮坐；亞父南嚮坐──亞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嚮坐；張良西嚮侍。

2 范增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項王默然不應。 范增起，出，召項莊，謂曰：「君王為人不忍。若入，前為壽，壽畢，請以劍舞，因擊沛公於坐，殺之。不者，若屬皆且為所虜！」 莊則入為壽。壽畢，曰：「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項王曰：「諾！」

3 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

4 於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 樊噲曰：「今日之事何如？」 良曰：「甚急！今者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 噲曰：「此迫矣！臣請入，與之同命！」 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交戟之衛士欲止不內，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仆地。噲遂入，披帷，西嚮立，瞋目視項王，頭髮上指，目眥盡裂。

5 項王按劍而跽曰：「客何為者？」 張良曰：「沛公之參乘樊噲者也。」 項王曰：「壯士！賜之卮酒。」則與斗卮酒。 噲拜謝，起，立而飲之。 項王曰：「賜之彘肩。」則與一生彘肩

樊噲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啗之。 項王曰：「壯士！能復飲乎？」 樊噲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天下皆叛之。懷王與諸將約曰：『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閉宮室，還軍霸上，以待大王來。故遣將守關者，備他盜出入與非常也。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說，欲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大王不取也。」 項王未有以應，曰：「坐！」樊噲從良坐。

四 大行，大作為。 細謹，小節。小讓，瑣細的謙讓、禮貌。 俎，音ㄗㄨˇ。砧板。 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樊噲說：「做大事不必拘泥小節，講大禮無須計較瑣碎的禮數。現在人家正像菜刀和砧板，我們像待宰的魚肉，為什麼還要辭行？ 於是劉邦決定離開，就叫張良留下來告罪 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沛公已出，項王使都尉陳平召沛公。 沛公曰：「今者出，未辭也，為之奈何！」 樊噲曰：「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 於是遂去。乃令張良留謝。 俎，音ㄗㄨˇ。砧板。

良問曰：「大王來何操？」 曰：「我持白璧一雙，欲獻項王；玉斗一雙，欲與亞父。會其怒，不敢獻。公為我獻之。」 張良曰：「謹諾。」 操：攜帶。 玉斗：玉製的酒器。 會：適逢；正好遇上。 謹諾：遵命！

是時，項王軍在鴻門下，沛公軍在霸上，相去四十里。 沛公則置車騎，脫身獨騎，與樊噲、夏侯嬰、靳(ㄐㄧㄣˋ)彊、紀信等四人，持劍盾，步走，從酈山下，道芷陽閒行。 留下車隊，只他一個人騎馬 步走：徒步快跑。走，急行；跑。 徒步跟隨在後 從驪山下，經過芷陽，抄小路逃走。 閒，音ㄐㄧㄢˋ。空隙。此指偏僻的小路

不勝桮杓：意思是酒量有限，不能再喝。桮杓，借指酒。桮，「杯」的本字。音ㄅㄟ。杓，音ㄕㄠˊ。舀酒的器具 特地叫我奉上一對白璧，行兩拜之禮獻給大王足下；另有一對玉斗，行兩拜之禮獻給大將軍足下。」 沛公謂張良曰：「從此道至吾軍，不過二十里耳；度我至軍中，公乃入。」 沛公已去，閒至軍中； 張良入謝，曰：「沛公不勝桮杓，不能辭； 謹使臣良奉白璧一雙，再拜獻大王足下； 玉斗一雙，再拜奉大將軍足下。」

圖片出處 http://www.njmuseum.com/sc/sc_zhan/20040721/16.jpg 璧

項王曰：「沛公安在？」 良曰：「聞大王有意督過之，脫身獨去，已至軍矣。」 項王則受璧，置之坐上。 張良說：「聽說大王有意責備他，一個人抽身離開，已回到軍營了。」

我們大家都要成為他的俘虜了！」 亞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劍撞而破之， 曰：「唉！豎子！不足與謀！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 吾屬今為之虜矣！」 唉！這小子實在無法跟他共謀大事！將來奪取項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 (豎子：小子；奴才。罵人的話。這裡明斥項莊，暗譏項羽。雙關) 我們大家都要成為他的俘虜了！」

沛公至軍， 立誅殺曹無傷。

第四段寫項羽全身而退的經過。

第四段寫劉邦全身而退的經過。 1 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沛公已出，項王使都尉陳平召沛公。 沛公曰：「今者出，未辭也，為之奈何！」 樊噲曰：「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 於是遂去。乃令張良留謝。 良問曰：「大王來何操？」 (沛公)曰：「我持白璧一雙，欲獻項王；玉斗一雙，欲與亞父。會其怒，不敢獻。公為我獻之。」 張良曰：「謹諾。」

1 是時，項王軍在鴻門下，沛公軍在霸上，相去四十里。 沛公則置車騎，脫身獨騎，與樊噲、夏侯嬰、靳(ㄐㄧㄣˋ)彊、紀信等四人，持劍盾，步走，從酈山下，道芷陽閒行。 沛公謂張良曰：「從此道至吾軍，不過二十里耳；度我至軍中，公乃入。」

2 沛公已去，閒至軍中； 張良入謝，曰：「沛公不勝桮杓，不能辭；謹使臣良奉白璧一雙，再拜獻大王足下；玉斗一雙，再拜奉大將軍足下。」 項王曰：「沛公安在？」 良曰：「聞大王有意督過之，脫身獨去，已至軍矣。」

3 項王則受璧，置之坐上。 亞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劍撞而破之，曰：「唉！豎子！不足與謀！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屬今為之虜矣！」

4 沛公至軍， 立誅殺曹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