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 魔王 歌德《魔王》在1872年寫成。《魔王》故事來自丹麥民間傳說,歌德此作則參考由赫德(Johann Gottfried Herder)自丹麥文翻成德文的《魔王的女兒》(Erlkönigs Tochter)而成。舒伯特在1815年譜成《魔王》,不過真正付梓則經過三次修訂,要到1821年才以「作品一」出版。
作曲家為旁白者、父親、小孩、魔王劃分不同聲區與性格,鋼琴咄咄逼人、持續不斷的三連音則是月黑風高的達達馬蹄。歌德未交代父子的社會地位,家在何處也不說明,讓情節單純直接。孩子究竟是被魔王擄走,還是病入膏肓陷入恍惚,或根本意在言外,作者另有指涉,就留給詮釋者與聽眾想像。
Carl Loewe (1796-1869) Erlkönig Op.1 No.3
這樣晚,誰在黑夜和風中奔馳? 是那父親帶著他的孩子; 他把孩子抱在懷裡, 緊緊摟住,保持溫暖。
「我兒,為何焦慮藏起臉?」 「爸爸,你沒瞧見那魔王? 那魔王戴著冠冕,拖著尾巴? 「我兒,那不過是一團煙霧。」
「來,親愛的孩子,跟我來! 我要和你玩有趣遊戲; 海邊有鮮豔花兒開放, 我母還有金線衣裳。」
「爸爸,爸爸,你是否聽見 魔王輕聲對我許下諾言?」 「安靜,孩子,你要安靜; 那是風吹枯葉的聲音。」
「漂亮孩子,你可想跟我同行? 我的女兒們將殷勤伺候; 她們將帶領夜間舞蹈, 跳著、唱著、搖著使你睡著。」
「爸爸,爸爸,你沒瞧見那兒 魔王女兒在陰暗之處?」 「我兒,我兒,我看得清楚; 那是幾棵灰色老楊樹。」
「我愛你,你的美貌使我歡喜。 你若不肯,我就要動用暴力。」 「爸爸,爸爸, 他現在抓我來了! 魔王抓得我疼痛難熬!」
父親心驚膽戰,策馬狂奔, 他把呻吟的孩子緊抱在懷, 千辛萬苦趕回家裡, 懷裡孩子已經斷氣。
華格納 《漂泊的荷蘭人》 《飄泊的荷蘭人》是華格納奠定名聲的代表作。此劇結構環環相扣,場面調度井井有條,證明他的文學才華與戲劇天分。論其音樂,作曲家半音運用自有巧妙,聲響之森冷鬼魅已是一絕,管弦風雨咆哮更展大家身手,確是不同凡響。而女主角仙妲的敘事曲陰氣逼人,紡紗合唱膾炙人口,鬼船水手呼號讓人不寒而慄,都是樂迷津津樂道的精彩片段。
期限已到,又是七年。 大海,心滿意足,將我扔到岸上… 哈!傲慢的海洋! 不久,你又必須承受我了! 你的固執可以改變, 我的厄運卻是永恆! 我永遠不會在岸上找到我的救贖!
你,澎湃的海洋,我仍然真實, 直到你最後一道浪停歇, 最後一滴水乾涸! ─我多麼經常陷入渴望 在海洋的最深處; 但是,啊!我還沒有發現死亡!
我將船衝向暗礁,可怕的船舶墳場; 但是,啊!墳場不願接受我! 嘲諷,我向海盜挑戰, 希望在激烈的鬥毆死亡: 「在這裡」,我喊叫,「快點來呀!我的船充滿了寶藏呀!」 但是,啊!海的野蠻兒子們,在恐懼中航過,然後逃之夭夭。
─我多麼經常陷入渴望 在海洋的最深處; 我將船衝向暗礁, 可怕的船舶墳場; 但無處是墳墓!死亡永不至! 這是天譴的恐怖懲罰。
請問你們, 掌握我赦免權柄的幸福天使們: 當你不曾告訴我解脫的方法 我難道不是你們所嘲弄的悲傷笑柄? 無望!恐懼,空妄想! 世上不變的信念已是過往! 我只剩下一個希望, 一個堅定不移的希望:
雖然地球可能會長出新芽, 它卻必須滅亡。 審判之日!世界末日! 何時我的夜晚會結束? 何時毀滅才會降臨? 當死者再起,我就能入虛空。 天上的星星呀,停止你的運行! 就讓永恆滅絕落在我身上!
Dies Irae 神怒之日
神怒之日 這段旋律之拉丁經文,據傳為十三世紀湯瑪斯(Thomas of Celano)所寫,描述最後審判的天雷怒吼,「世界將被燒成灰燼」、「可怕戰慄」、審判將來」。 「神怒之日」經文本身,常被運用於羅馬天主教安魂彌撒,莫札特、白遼士、聖賞、威爾第、布瑞頓等人的安魂曲也都用過這段經文。
Camille Saint-Saens 1835-1921 “Dies Irae” from Requirem
Berlioz的引用 1827年9月11日,白遼士在巴黎欣賞莎士比亞《哈姆雷特》演出時,深深為擔任女主角的愛爾蘭演員史蜜遜(Harriet Smithson,1800-1854)著迷。可惜努力徒勞,作曲家飽受單戀煎熬,旺盛激越的情感,讓白遼士譜出《幻想交響曲:一位藝術家的五段生活片段》(Symphonie fantastique:Épisode de la vie d‘un Artiste…en cinq parties),成為痛苦與熱情的出口。
幻想交響曲第五樂章 此曲描繪充滿才華,想像力過人的藝術家,因陷於對愛情絕望的痛苦深淵,吞食鴉片後於幻覺中所見之事。在第四樂章,他見到自己殺死至愛,被送上斷頭台,而之後的第五樂章,則是魑魅魍魎群聚狂歡的〈巫魔會之夜夢〉(Songe d'une nuit de sabbat)。作曲家在樂譜上寫到:
「藝術家看到自己身處巫魔會之中,一堆醜惡的幽魂、巫師、怪物,全來參加他的葬禮。奇怪的聲音、呻吟、爆出的獰笑,還有來自遠方,似乎又和其他哭嚎互相應答的叫聲。情人的旋律又出現了,她卻不再高貴羞澀,不過就是一個粗俗的舞曲調,不堪、古怪。原來她也來參加這場巫魔會……她的到來引起野獸般的歡呼……一起加入魔鬼的狂歡……喪鐘敲響,戲謔地模擬『神怒之日』的旋律。這是巫魔會的舞蹈,和『神怒之日』融合為一。」
Hector Berlioz 1803-1869 Symphonie fantastique V. Dream of a Sabbath Night
Franz Liszt 1811-1886 Totentanz, for piano and Orchestra
Peter Tchaikovsky 1840-1893 “Marche funebre” from Six Morceaux
Johannes Brahms 1833-1897 Klavierstuecke Op.118 No.6 Intermezzo
Sergei Rachmaninoff 1873-1943 Symphonic Dances
Eugene Ysaye 1858-1931 Violin Sonata No.2
如何用音樂說鬼故事? 音階和調性:作曲家通常會用小調和半音階來表現幽靈與鬼怪。 對莫札特, D小調尤其鬼影幢幢,暗示陰暗力量。
音響與音程: 奇特、反常、不和諧的聲音組合,向來給人「異世界」的感受,無論作曲家想的是什麼。 貝多芬第五號鋼琴三重奏 因第二樂章開頭的奇特聲響而被稱為「鬼魂三重奏」(Ghost Trio)
狼谷場景 場景根植於 降E—升F—A—C 此一減七和弦 韋伯歌劇《魔彈射手》(Der Freischütz)中,恐怖的狼谷場景,作曲家就大幅運用半音階和增減音程表現魔鬼。 場景根植於 降E—升F—A—C 此一減七和弦
三全音(tritone)在音程距離為增四度或減五度。比方說Fa和Si兩音,距離就是三個全音。 音樂中的魔鬼 三全音(tritone)在音程距離為增四度或減五度。比方說Fa和Si兩音,距離就是三個全音。 西方從教會歌唱中歸納心得,增四度既不和諧,又很難唱,所以被稱為音樂中的魔鬼 (diabolus in musica)
Bach《大提琴無伴奏》組曲 這六組的調性依序是G大調、d 小調、C大調、降E大調、C小調和D大調。 一說,認為這六曲應兩兩一組,分別對應三位一體的聖父、聖子、聖靈。 G和D之間可以看成相差四度,C和降E之間則相差(小)三度,C和D則是(大)二度,這是越來越靠近的過程,代表人和上帝越來越接近。
黑色安息日(Black Sabbath) 黑色安息日樂團,所謂的重金屬始祖,在他們首張同名專輯(1970)的同名主打歌 〈Black Sabbath〉中,從前奏的電吉他到旋律,都用了減五度的三全音。雖然他們後來表示,寫歌時只是想找到『對的感覺』,而沒有想到三全音(或許也不知道魔鬼音程的典故)。但這首魔鬼歌曲的確用了三全音,甚至開啟了重金屬音樂時代。
德國詩人柏格(Gottfried August Bürger,1747-1794)於1773年寫作敘事詩《蕾諾兒》(Lenore),不只是文學經典, 也成為許多藝術家的靈感。 作曲家中,至少法國作曲家杜帕克(Henri Duparc,1848-1933)寫過交響詩《蕾諾兒》(Lénore),德國作曲家拉富(Joseph Joachim Raff,1822-1882)寫成其第五號交響曲《蕾諾兒》,德佛亞克改成清唱劇《幽靈的新娘》(The Spectre’s Bride)。
若不論柏格作品,而討論蕾諾兒傳說的諸多變形,樂曲中流傳最廣的,應是馬勒《少年魔號》(Des Knaben Wunderhorn) 〈美麗號角響起處〉 (Wo die schönen Trompeten blasen) 「美麗號角響起處,是綠草如茵的遠方。那是我家,我綠色的家。」
Fin 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