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推理 課程網頁：http://homepage.ntu.edu.tw/~d97227201/ 第四週 效益主義： 道德就是追求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

一、前 言 電車問題：版本一 假設你是電車駕駛員，電車正以時速100公里在軌道上行駛，此時你看到前方軌道有五名工人在施工，卻發現煞車系統故障，電車停不下來。你很確定如果電車繼續前進，那麼這五名工人保證沒命。 你突然注意到，前面軌道有個分支點，如果拉下轉換控制棒，就可以讓電車換到右邊軌道。但很不幸地，右邊的軌道上有一個人在施工，如果變換軌道，就會撞死這個人。 請問：你會不會拉下轉換控制棒？為什麼？

一、前 言 在很多時候，當我們在判斷應該怎麼做才是對的行為時，常常不自覺地訴諸效益主義的考量。 今天的課程將告訴你： 一、前 言 在很多時候，當我們在判斷應該怎麼做才是對的行為時，常常不自覺地訴諸效益主義的考量。 今天的課程將告訴你： 1.效益主義的主張是什麼？ 2.效益主義如何判斷墮胎、安樂死、色情物的檢查制度、動物權利等道德爭議問題？ 3.效益主義有什麼優點？有什麼缺點？

二、效益主義的主張 (一)基本主張：能夠創造「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的行為，就是道德上對的行為。 效益主義屬於「目的論」的理論：目的論者用結果的好壞來判斷行為的對錯。 效益主義和倫理自利主義的不同：後者所謂的最好結果指的是行為者個人利益的最大化，而效益主義則關注人類社會、甚至宇宙整體利益的最大化。 判斷方式：在所有可供選擇的行為選項中，如果某個行為的結果能為社會整體產生最大的效益，那麼它就是對的，是道德上應該去做的。

二、效益主義的主張 (二)什麼是效益(utility)？ 1.邊沁(Jeremy Bentham, 1748-1832)：快樂(或幸福)對人是好的，痛苦是壞的。 效益＝快樂的量(正價值) －痛苦的量(負價值) 快樂計算法：依照快樂的強度、持久性、確定性、時間上的遠近、繼生性、純度和影響範圍這七個標準，來計算快樂的量的大小。 邊沁的理論被批評是「豬的學說」，他似乎認為人寧願像豬一樣，只追求大量的低等快樂。

二、效益主義的主張 思考底下的例子： 例1：假設科學家發明了神奇的「快樂機器」，只要躺進去，你就可以享受到極大的快樂。唯一的條件是你一輩子都得待在裡面。請問：你想住在快樂機器裡嗎？ 例2：下輩子投胎時，你要選擇當偉大的作曲家海頓(Franz Joseph Haydn)？還是變成一粒長生不老的牡蠣？

二、效益主義的主張 效益＝(快樂的質＋量)－(痛苦的質＋量) 2.約翰‧彌勒(John Stuart Mill, 1806-1873)：快樂有質和量的區別，人寧願做痛苦的蘇格拉底，也不願當快樂的豬。 效益＝(快樂的質＋量)－(痛苦的質＋量) 人會選擇較少量的高等快樂（知性的、道德的或情感上的快樂），也不想要大量的低等快樂（感官層次的快樂）。 快樂的質比量重要，精神快樂比肉體快樂優越，因為較高品質的快樂滿足的是人的較高官能。

二、效益主義的主張 (三)效益原則：包括三項次原則 1.結果原則：判斷一個行為是對或錯，只看它的結果，其他因素(例如動機)並不重要。 2.幸福原則：在評估結果的效益時只考慮快樂(幸福)或痛苦，其他因素則不相關。幸福或快樂可以包括物質、感官的價值以及知性、情感的良好狀態。 3.公正原則：我們必須像無私且仁慈的旁觀者一樣，同等看待每個人的幸福，以公正的態度來做判斷。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一)從效益主義思考墮胎合法化的爭議： 判斷方式：把所有涉入的人納入考量，計算墮胎合法化對社會整體福祉的影響。 支持墮胎合法化的效益主義理由：在違反母親意願的情況下要她繼續懷孕，可能造成她心理與身體上的傷害；母親喪失個人自由和未來的機會；對母親和她的家庭造成財務負擔；相關的社會和財務問題對出生後的小孩所造成的壓力。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反對墮胎合法化的效益主義理由：墮胎將對母親造成極大的心理痛苦；孩子的出生可為這個世界帶來相當多的幸福；墮胎的社會污名將為母親和她的家庭帶來極大的痛苦。 對墮胎問題的效益主義論證不太依賴「胎兒是（或不是）一個「人」(person) 」這個前提，因為重要的考量不是人格(personhood)，而是效益。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二)從效益主義思考安樂死合法化的爭議： 支持安樂死合法化的效益主義理由：考量到病人復原無望且承受極大的痛苦、病人耗費龐大的醫療資源、病人家屬在時間精力上的損失與心理折磨，那麼效益主義者會支持讓病人安樂死，因為可以產生最大的淨效益。 「病人是否同意安樂死」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首要考量，取決於同意會對整體效益產生何種影響。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反對安樂死合法化的效益主義理由： 1.因為殺死病人將排除他在未來經驗到幸福的可能性，所以安樂死違反了幸福最大化的目標。 2.滑坡論證(slippery-slope argument)：通過允許積極自願安樂死的法律將不可避免地導致濫用，而出現更多非自願的或不必要的安樂死；如果法律允許醫生協助自殺行為，醫生將違反其保護與治療生命的誓詞，造成病人不信賴醫生。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三)從效益主義思考色情物檢查制度的爭議： 檢查制度的問題焦點：個人自由和公共利益之間的衝突。 支持檢查制度的效益主義理由：禁止色情物的創造和消費可以為社會帶來最大的幸福。 色情物造成的傷害包括：對婦女的性暴力增加、道德和社會生活的墮落、發生心理和情緒問題的較高頻率、對女性的更多剝削和不公平對待。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反對檢查制度的效益主義理由：除少數例外，允許色情物的生產和使用將產生最大整體幸福。 1.檢查色情物造成極大傷害：就消極面而言，表達個人信念和欲望的自由是社會進步、知識汲取、價值和利益的檢視、追求個人實現之根本要素。 2.消費色情是有益的：就積極面而言，閱讀和觀賞色情物可以提供重要的性知識，而且也是一種有用的情緒治療形式。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四)從效益主義思考動物權利的爭議： 人們普遍同意：動物不是機器，牠們有感知能力。殘酷對待動物，使其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和折磨是道德上錯誤的行為。具感知能力者值得給予某種程度的道德關懷。 多數有關動物權利的爭論在於：應該給動物多少關懷？ 這類問題基本上跟動物的道德地位(moral status)有關。如果某事物本身是值得道德關懷或尊重的對象，那麼它就擁有道德地位。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反對動物權利的理由： 只有人類才有道德地位，動物只具有成為人類資源或工具的間接價值。殘忍對待動物是錯的，而這之所以是錯的，只因它使得人類變得殘酷、使人憤慨或破壞人類資產。 必須具有某些性質的存在者，才具有道德地位，動物沒有，只有人類才有這些性質。例如：擁有靈魂、強的家庭臍帶關係、使用語言、是人類的成員、具有人格或道德能力。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支持動物權利的理由： 效益主義強調“everyone considered”，彼得辛格(Peter Singer, 1946-)把動物和人類都包含在這個“everyone”之中。效益計算必須把所有能夠感知到痛苦和快樂的存有者納入。 對辛格而言，給予道德考量的關鍵在於感知痛苦(suffering)的能力。 因為人類和動物都能感覺到痛苦，所以他們享有「平等的道德考量」。

三、效益原則的應用 辛格有關對待動物的觀點意味著我們應該廢除肉類生產體系。因為現今的肉品產業對數以百萬計的有感知生物造成極大的痛苦，相較於肉食對人類產生的快樂，其仍造成極大的負效益淨值。辛格倡導素食主義(vegetarianism)。 批評者認為，辛格的立場有問題。因為假如我們可以用無痛苦的方式飼養與屠宰動物，那麼肉食的好處就大於壞處，根據辛格的觀點，肉食生產方式和吃肉就是道德上可允許的。

反思與討論 電車問題：版本二 你是站在軌道上方天橋的路人。這次，軌道沒有分支點，你看到電車隆隆開來，前方有五個人在施工，電車卻煞車失靈，就快要撞上五名工人了。 你本以為無力阻止悲劇的發生，但這時你注意到身邊 有個大胖子，如果把他推下天橋，讓他掉在鐵軌上阻擋 電車，雖然他肯定會死，但五名工人卻可以活下來。 請問：你們會選擇把胖子推下去嗎？你們對版本二的選擇跟版本一的選擇相同嗎？無論相同或不同，都請提出推理過程和理由的說明。

四、評估效益主義 (一)優點： 1.原則非常簡單、易於應用：決定一個行為在道德上是對或錯，只是純粹的數學問題。 2.不會產生道德衝突：面對任何道德衝突或困境時，效益主義者都可以藉由計算結果的好壞，而得到單一的解答。 3.效益原則似乎是決定公共政策時的最佳原則：決定公共政策(例如手機基地台要建在哪、要不要蓋核電廠)的依據常常是每一種政策選項對社會整體造成的結果好壞。

四、評估效益主義 (二)缺點： 1.公正原則和私密關係： 依據效益主義，你“應該”撞死自己的父親，但這違反我們的道德直覺。 假設在電車的故事裡，右邊軌道上的那個人是你的父親，原軌道上的五個人則是對社會有很大貢獻的科學家。 依據效益主義，你“應該”撞死自己的父親，但這違反我們的道德直覺。 瑞雪(Nicholas Rescher, 1928-)反對效益主義的公正原則，她主張行為者對自己的親人或朋友給予較重的考量，是道德上正確的。

四、評估效益主義 2.消極責任：如果行為者能直接或間接影響行為的結果，那麼無論他是允許其發生或是無法阻止，都要為這樣的結果負責。 消極責任的概念產生兩個令人無法接受的結果： (1)嚴重威脅人格的完整性：在他人的計劃產生較大的效益時，消極責任會要求個人永遠要放棄自己的計劃，這等於是要求放棄人格的完整性。 (2)對個人行為的要求永無止境：我們永遠不被允許去追求任何無傷大雅卻有利自己的行為（例如，看電影、在家休息），理由是我們永遠可以做其他事情來改善人類的命運。

四、評估效益主義 3.可能侵害個人權利： 效益主義有可能支持侵害少數個人的基本權利和自由。例如，對某個美國人施以酷刑，好讓多數中東人民獲得極大的快樂和滿足感。 德沃金(Ronald Dworkin, 1931-2013)：權利是一張王牌，任何基於公共利益的理由都不能侵犯個人的基本權利。 當行為涉及個人的基本權利或自由時，必須小心運用社會整體效益的考量。 〔文林苑都更爭議的例子〕

參考書籍 林火旺，《基本倫理學》，臺北市：三民書局，2009，第一篇第二章。 邁可．桑德爾(Michael J. Sandel)，《正義：一場思辨之旅》，臺北市：雅言文化，2011，第二章。 Lewis Vaughn, Doing Ethics: Moral Reasoning and Contemporary Issues, 3rd ed.,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2012. Chapter 8, 9, 11,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