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記文學選讀 第六組 伯夷列傳
概述 《伯夷列傳》是伯夷和叔齊的合傳,列於史記列傳之首,太史公自序:「末世爭利,維彼奔義,讓國餓死,天下稱之,作伯夷列傳第一。」從他的自序裡面可以更清楚看出他崇尚讓德的動機,所以將便將《伯夷列傳》擺在列傳的第一篇。其內容結構不同於其他篇章,由「太史公曰……」這段司馬遷現身說明的文章片段便可看出,一般司馬遷會在一篇傳記的最後表明自己的看法,而在這篇卻是在文章前三分之一處便出現,此一舉有別於其餘篇章,不過這樣的方式,卻是太史公為文章的鋪排做了個承先啟後的轉折點。
人物簡介 伯夷、叔齊的父親為孤竹國的國君。(政治中心在今河北省盧龍縣西,包括今遷安市、遷西縣、灤縣等地)。 孤竹國之所以舉世聞名,原因是出現了伯夷、叔齊兩個聖賢人物。夷、齊是孤竹國第九世國君墨胎氏的長子和三子。墨胎氏臨終前,遺命將君位傳與叔齊。墨胎氏死後,叔齊深知長幼有序,不肯位君,讓位與伯夷。伯夷認為父命難違,也不肯為君,二人都悄悄逃走。後武王伐紂,天下歸周,伯夷、叔齊恥食周粟,隱居首陽山,采薇而食,最後雙雙餓死在首陽山上。
夫學者載籍極博,猶考信於六蓺,詩書雖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堯將遜位,讓於虞舜。舜禹之閒,岳牧咸薦,乃試之於位,典職數十年,功用既興,然後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統,傳天下若斯之難也。而說者曰:「堯讓天下於許由,許由不受,恥之逃隱。及夏之時,有卞隨、務光者。」此何以稱焉?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蓋有許由冢云。孔子序列古之仁聖賢人,如吳太伯、伯夷之倫詳矣。余以所聞,由、光義至高,其文辭不少概見,何哉?
文章一開始「夫學者……此何以稱焉」這一段是闡述六藝內容,並慢慢鋪排其可信度及價值高於其餘的書籍。藉由六藝詳細記載禪讓繁複的過程,比較先秦諸子紀錄禪讓簡易的過程,提出了疑惑,表面上看是疑問句的「……此何以稱焉」實際上乃是太史公認為先秦諸子的紀錄有誤,並在此奠定六藝的地位,同時也推崇孔子,更為後面的內容做了伏筆與鋪排。
接著太史公曰這段又再次提出疑問,像孔子序列的古聖賢人中都有提到伯夷等人,但是德行比他們還高的許由卻沒有被記載到是為何?藉此段承接了上頭有關禪讓的紀錄,同時開啟下段「子曰伯夷叔齊不念就惡怨是用希……」孔子曾在書上有記載的內容,以此證明他的疑問,到這邊為止太史公的用意就很明白,這麼做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文不對題,但實際上是將列於列傳之首的伯夷列傳,用來立定寫列傳的標竿,其人物、內容都需詳細考證。引其堯舜禪讓記載詳細,而後許由未詳細紀錄,乃是因為其人事不可考,而伯夷等有證可考。
孔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軼詩可異焉。其傳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子。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
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於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由此觀之,怨邪?非邪?
從此段可看伯夷、叔齊皆不願接位,遂逃而欲歸隱養老,想到西伯侯,所以前往之。但到達西侯之地,遇上西伯侯逝世, 其子稱王,欲伐紂,兩人覺不妥,所以前往勸武王停止伐紂的念頭,但最終失敗,後武王成功推翻商殷,變為周之天下,伯夷、叔齊恥武王行為非大義,遂隱於首陽山,最終餓死首陽山。至此看來兩人符合孔子所定之大義,但先前曾說:「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但真是如此嗎?如果不是呢?
伯夷、叔齊真的不怨嗎?若真不怨,何必在隱於首陽山中,作採薇歌呢?這首歌中,不時露出哀怨氣憤之意,假如如上所言,兩人以求得人生最高的大義,仁也。那麼應該是無怨了,就算對於武王不聽諫,也應無須在耿耿於懷,於首陽山中安養餘生即可,所創作之採薇歌的歌詞,是否能夠更於坦蕩無慮?在史記云:「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於首陽山。由此觀之,怨邪非邪。」在這段採薇歌中看不出不怨之意,後又說所以餓死在首陽山,若由此段判斷,似乎是感嘆種種的無奈,然後就餓死在荒野般,這樣令人感覺到的是心中滿懷悲憤,含怨而終。
或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邪?積仁絜行如此而餓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顏淵為好學,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盜蹠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軌,專犯忌諱,而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絕;或擇地而蹈之,時然後出言,行不由徑,非公正不發憤,而遇禍災者,不可勝數也。余甚惑焉,儻所謂天道,是耶?非耶?
在這裡太史公又說:「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邪。…… 在這裡太史公又說:「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邪。……..余甚惑焉,儻所謂天道,是邪非邪。」在前面先論伯夷、叔齊之行為是否符合善人焉,在中間也舉了顏淵的例子,又講述許多不符合天道的舉例,最後對天道的合理性感到疑惑,如此善人為何如此不善終。這段話把伯夷、叔齊不幸的遭遇,也暗引自己其生命歷程,所以由以上種種原因可判斷,伯夷、叔齊對於自己的遭遇感到不怨。
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志也。故曰:「富貴如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豈以其重若彼,其輕若此哉?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賈子曰:「貪夫徇財,烈士徇名,夸者死權,眾庶馮生。」「同明相照,同類相求,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睹。」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顏淵雖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巖穴之士,趣舍有時若此,類名堙滅而不稱。悲夫!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雲之士,惡能施于後世哉!
後引孔子與賈子的話,雖然有提到伯夷、叔齊是依孔子之名而列為聖人一環,但是,這也表示說兩人也是聖人的成員,在這又呼應回前面所說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在後面幾段所述,幾乎再說一個聖人是怎麼行怎麼做,又把兩人列為聖人,所做之行為已達到此目標,對於諫兵於武王的行動已極盡全力,武王護衛還欲殺之,因姜太公深明兩人是仁義之人,以禮相待送之離去,雖然最後此行動沒有成功,到了首陽山,或許在山中做採薇歌,是為諷刺武王的行徑,是以暴制暴,並不符合禮法,因為不恥在周所統領的天下, 苟延殘喘的生存,遂故意餓死在首陽山,以死明其志,或因其所表現之行為如此才能被孔子所尊崇。
結論 在列傳之首,太史公便為我們提供一個突破傳統經典所云的武王形象,這就是獨立思辨,這就是以人為中心的思考與質疑。太史公藉著伯夷和叔齊,具體展現儒家真精神,敢於質疑,輔以佐證並提出自己的看法,透過伯夷與叔齊,太史公要告訴我們的,也許是「獨立思辨」、「不盲從」,還有「敢於面對抗衡權威」,而他確實也身體力行,為了李陵發聲辯護致使最後遭受宮刑,總論以上,不管伯夷、叔齊是怨矣或不怨矣,在史記內,留給我們許多探討空間,裡面用許多的引言來佐證伯夷叔齊之生平事蹟,事實上也是佐證自己的一生,說伯夷、叔齊之怨,其實在說自己的怨,說不怨,也是說自己能夠坦然面對這一切,如孔子所述聖人之德或行為,自己也能依其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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