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痛的中医药治疗 顾 奎 兴 江苏省肿瘤防治研究所 ( 南京 )

前 言 疼痛是癌症最常见，也是最难以忍受的症状之 一。国内外统计资料表明，半数以上的癌症患 者伴有疼痛，晚期患者疼痛发生率常达 60% ～ 90% 。 WHO 调查统计， 1998 年全球新发癌症 患者约 1000 万人，死亡 630 万，其中有 500 万 以上的癌症患者每天遭受不同程度的疼痛折磨

我国每年新发癌症患者 160 万，死亡 130 万， 其中约有 100 万人在忍受疼痛。我国努力推行 WHO 三阶梯癌痛治疗方案，同时积极开展中 医药治疗癌痛的机理研究和临床实践。目前大 多采用辨病与辨证相结合、中西医结合、内外 治并举治疗癌痛，已取得可喜的进步。

1 辨病与辨证相结合 1.1 按肿瘤及疼痛部位用药 癌性疼痛常与肿瘤所在的脏腑和经络有关， 且随肿瘤的性质变化而变化，病变在肝、胰腺 等脏器，则疼痛常较剧烈。在胃肠则次之，在 脑，则不仅胀痛如裂，且常伴有呕吐和神志障 碍，故中医药止痛常需分清癌肿的部位和性质， 方可选用有效的方药。

腹痛：粟壳、没药。 腰痛：金毛狗脊、桑寄生。 上肢痛：桑枝、桂枝。 下肢痛：牛膝、木瓜。 肩部疼痛：姜黄。 胸痛：全瓜蒌、菖蒲。 气滞者加用薤白、枳壳。 瘀血者加用丹参、蒲黄。 痰阻者加用白芥子、半夏。

咽喉痛：牛蒡子、元参。 热盛者加山豆根、胖大海。 热毒者加用银花、连翘。 肺气不利者加用桔梗、射干。 头痛：全虫、蜈蚣、白僵蚕、白附子。 头顶痛加吴萸、藁本； 偏头痛加柴胡 、白蒺藜； 后头痛加羌活、麻黄； 前头痛加白芷、葛根 。

常用方剂 血府逐瘀汤： 桃仁 12 克，红花 9 克，当归 9 克，川芎 5 克， 赤芍 9 克，桔梗 5 克，柴胡 9 克，枳壳 3 克， 甘草 9 克。 功能：活血祛瘀，行气止痛。治疗胸中 瘀血引起的疼痛。

瓜蒌薤白半夏汤： 瓜蒌 12 克，薤白 12 克，半夏 12 克。 功能：通阳散结，宽胸祛痰。治疗胸痛 彻背、不能安卧、胸痹而痰浊较甚的肺 癌患者。

金铃子散： 金铃子 30 克, 延胡索 30 克。 功能：行气舒肝活血止痛。 用于上腹部疼痛。

延胡索散： 当归、延胡索、蒲黄、赤芍、肉桂 各 15 克，姜黄、乳香、没药、木香 各 9 克，甘草 6 克。 功能：行气止痛。用于肝癌疼痛。

自拟肝痛散 姜黄、枳壳、桂心、当归、红藤、厚朴、 郁金、柴胡、丹参各 30 克，制南星、蜈蚣、 半夏、大黄各 10 克，白芍 60 克，甘草 10 克 共为细末，每日 3 次，每次 6 ～ 12 克。 功能：疏肝理气，解郁止痛。治疗晚期肝 癌疼痛。

1.2 按疼痛的证型用药 恶性肿瘤多因正虚邪实、气滞血瘀、 痰凝阻络、筋脉不畅而致不通则痛。 中医止痛采用辨证施治。

如血瘀肿瘤，其疼痛常有固定部 位，以刺痛、锥痛为特征，按之则 痛，舌质紫黯有瘀点、瘀斑，治以 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为主。

如因气滞郁结，则痛无定处， 时缓时急，以胀痛为主，或伴有 闷胀或奔豚症，治以疏肝理气顺 气散结为先。

如因痰湿凝滞，则表现为钝痛为 主，伴有痰多粘稠，下肢或颈部、 头面部浮肿，治宜运脾化湿，软坚 化痰为要。

如正气虚弱，气血运行无力，其 疼痛常以隐痛为主，得温则缓，按 之则舒，并伴面黄气短，神疲声微， 头目眩晕等，治宜益气养血，调和 营卫为好。

根据辨证施治的原则， 可选用以下方药 : 瘀痛 病因：气滞日久，血脉凝滞，脉络不通。 特点：痛有定处、痛如针刺，拒按而夜 间加重。

治疗宜活血止痛, 用桃红四物汤、 逐瘀汤、复元活血汤等。 常用中药以归尾、赤芍、川芎、 丹参、元胡、三七、乳香、没药 等。

症结痛 病因：积滞结块、痞塞气机。如结肠癌梗 阻等。 特点：腹痛剧烈、满腹拒按、大便燥结。 治疗：宜软坚散结、通下止痛。如鳖甲煎 丸等。 常用中药：莪术、三棱、桃仁、夏枯草等。

气痛 病因：精神不畅、气机不调。如某些甲状 腺良恶性肿瘤。 特点：痛无定处、胀痛为多，受情志影响 明显。 治疗：宜理气止痛，如四逆散、柴胡疏肝 饮等。 常用中药：柴胡、青皮、陈皮、木香、乌 药。

饮痛 病因：饮停滞痰、胸膈满闷。 特点：气息不畅、胸胁胀痛、咳 嗽痰饮。 治疗：宜泻肺化痰止痛，如葶苈大 枣泻肺汤。 常用中药：白附子、白芥子、葶苈 子、半夏、贝母等。

2 中西医结合止痛 中西医结合治疗癌痛，常可增效减毒， 增强止痛效果，减少毒副作用，并可延 长缓解疼痛的时间。尤其是中药在减轻 吗啡成瘾，缓解止痛药物对胃肠的影响， 如防止胃溃疡和便秘发生等，具有一定 的优势。

吗啡、度冷丁、安依痛、芬太尼可 增加胆道及泌尿道内压，解痉类西 药可缓解内压的增高并增强镇痛效 果，中药大黄、勾藤具有类似作用， 两者合用有协同作用。

酸性中药可提高消炎痛的吸收， 增加血药浓度。如保和丸、大小山 楂丸、五味子丸、乌梅安胃丸等， 特别是保和丸，还兼有保护胃粘膜 的作用。

实验证明： 石蒜可增加吗啡镇痛效果 冬凌草提取物具有增强小剂量度冷丁提高 痛阈的作用 细辛、半边莲、五味子、蟾酥、冬花等中 药能对抗吗啡类止痛药物引起的呼吸抑制 透骨草、骨碎补、补骨脂与镇痛类西药 合用对骨转移癌的止痛有协同作用。

甘草制剂中的皂甙水解成甘草次酸，在 功能和结构上与肾上腺皮质激素相似， 配合白芍等可缓解疼痛，但甘草不能和 水杨酸类止痛药长期大量合用，以防止 消化性溃疡及其出血的发生。

非甾体类消炎药阿斯匹林、扑热息痛、布 洛芬等用于止痛可促进胃酸分泌，长期使 用会产生消化性溃疡，中药苡仁米、百合、 白芨以及硷性中药乌贼骨、煅龙骨、煅牡 蛎等有保护胃粘膜的作用。

3 内外治并举止痛 中药外用是祖国医学重要组成部分， 有着悠久的历史。中药经皮肤吸收直接 作用于患处，避免了口服经消化道吸收 所遇到的肝脏 “ 首过 ” 作用，从某种意义 上讲，可增加中药治疗效果。

并非所有口服的中药都能经皮肤吸收，这决定 于中药理化性质，加工手段及基质。临床常用 外敷中药多是芳香走窜气味浓烈的药物及穿透 性强的矿物类药物。从中医治则分析，以舒筋 活络、活血化瘀，除湿祛寒药物为多，而补气 升血类药物则较少应用。

外敷止痛中药的调配基质以黑膏药为多，也 有用醋、胆汁、甘油、凡士林及水调敷等。 透皮剂多用二甲基亚砜 ( 氮酮 ) 、丙二醇、尿 素等，其中氮酮具有无味、无毒、易溶解、 吸收快等优点，但是价格较贵。中药离子透 析、电熨法、超声药物离子透入等现代方法 也为中药外用止痛增加了新的手段。

常用癌痛治疗的外用止痛药有 : 蟾酥、乳香、没药、山甲、延胡索、血竭、 冰片、麝香等。 热证酌加青皮、山栀； 寒证加丁香、肉桂； 气滞加香附、川芎； 血瘀加鸡血藤、桃仁等。

可按疼痛部位不同选药： 胸痛 常由原发或转移肺癌引起，胸膜间皮瘤 也多有胸痛、癌性胸水抽液后也常使胸痛加重， 以上中药外用止痛常可起到良好效果。而乳腺 癌局部复发及肋骨转移瘤则应注意，不能选用 造成皮肤破溃的外敷中药。

常用外敷中药有：白芥子、薤白、荜拨、 丹皮、牙皂、细辛、乌头等。 以气血瘀阻为主的刺痛应化瘀通络，重用 桃红四物汤及瓜蒌薤白半夏汤煎汁外敷。 以痰湿阻肺为主的胀闷痛应燥湿化痰，用 药以二陈汤为主。

有人用延胡索 40 克，血竭、乳香、没药、芫 花、桃仁各 20 克，苡仁 60 克，煎浓汁后加冰片 外用，治疗癌性胸膜炎，既消水又止痛，有较 好的止痛疗效。 而对乳腺癌疼痛外用则不应选用白芥子、细 辛、斑蝥、新鲜芫花、毛茛、乌头等药，防止 皮肤受损。

胁痛 主要是肝、胰腺部位癌症引起，少 数由胆囊、贲门、食管下端癌所致。 常用外敷中药有桃仁、青皮、柴胡、香 附、佛手等。 中医辨证以气血瘀滞为多，可用复元活 血汤及逍遥散化裁外用。

近年报导中药外用治疗肝癌疼痛方药较多， 如蟾酥膏、琥珀止痛膏 ( 琥珀、天南星、黄连、 蟾酥、璋脑、冰片、斑蝥、马钱子、小茴香等 ) 、 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段风舞医师经验方为雄 黄、明矾、青黛、皮硝、乳香、没药各 60 克、 冰片 10 克、血竭 30 克共为细末，每日取 60 克， 用猪胆汁或米醋调糊外敷痛处，有较好治疗效 果。

腹痛 引起腹痛的肿瘤多为消化道及妇科肿 瘤，也见于腹腔转移癌及恶性淋巴瘤。 常 用外用止痛中药有乌药、川椒、小茴香、三 棱、毕澄茄、天南星等。

需辨证论治 : 寒者加肉桂、高良姜； 气滞者加枳壳、香附； 血瘀者加川楝子、五灵脂。 有人用延胡索 10 克捣碎、加冰片 5 克置脐窝内， 用伤湿止痛膏或胶布固定，也有止痛作用。 晚期癌腹痛多属于正虚邪实，虚实夹杂,

外用止痛中药治疗癌痛应注意以下几点 ： 应避免皮肤破溃。有破损处单纯应用止痛剂应 当慎重，斑蝥、细辛、毛茛等能引起皮肤过敏， 一旦产生水泡、红疹等，应及时停药。南星、半 夏、草乌、川乌等药可使皮肤破溃，癌性溃疡很 难愈合，应避免在肿瘤可能破溃的皮肤处外敷以 上止痛中药。

应防止深处肿块破裂出血，较大的肝 癌肿块如突出于右上腹皮下，在其表面 如外用大量活血药，如桃仁、红花、水 蛭等，则容易发生肝癌结节破裂出血。 所用活血药、剧毒药、有致敏作用的中 药应控制剂量，并密切观察全身反应。

结束语 中医药治疗癌痛不仅历史悠久，特色明显，而 且有一定的优势。中药外敷可避免肝脏的 “ 解毒 灭活 ” 作用，又可解决食管癌等不能进药者的困 难；中西药合用，既可快速止痛，又延长缓解 疼痛时间，使止痛作用既快又持久，无疑是治 疗癌症疼痛的又一重要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