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成 decheng@gmail.com http://geocities.com/decheng 像我这样的一个 “小说”读者 ——读小说的Ｎ种眼光 周德成 decheng@gmail.com http://geocities.com/decheng

开始 小说的未知结构、两难结构 喜剧？悲剧？ 象征、寓言和寓意 悬疑、惊奇、巧思和巧合 意识流和三一律 书信体、电话、日记、电邮等 作者、叙述者、人物和观点 小说的世界、背景和题旨 地方感、时间感和时空转移 魔幻主义和超现实主义 结束

开始 小说从哪里开始？ 从第一句？ 从“故事”的开始？

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西西（香港） 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其实是不适宜和任何人恋爱的。但我和夏之间的感情发展到今日这样的地步，使我自己也感到吃惊。我想，我所以能陷入目前的不可自拔的处境，完全是由于命运对我作了残酷的摆布，对于命运；我是没有办法反击的。听人家说，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只要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看看他即使是非常随意的一个微笑，你也会忽然地感到魂飞晚散。对于夏，我的感觉正是这样。所以，当夏问我“你喜欢我吗”的时候．我就毫无保留地表达了我的感情。我是一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我的举止和言语，都会使我永远成为别人的笑柄。和夏一起坐在咖啡室里的时候，我看来是那么地快乐，但我的心中充满隐忧，我其实是极度地不快乐的，因为我已经预知命运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而那完全是由于我的过错。

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应该答应和夏一起到远方去探望一位久别的同学，而后来，我又没有拒绝和他一起经常看电影。对于这些事情，后悔已经太迟了，而事实上，后悔或者不后悔，分别也变得不太重要。此刻我坐在咖啡室的一角等夏，我答应了带他到我工作的地方去参观。而一切又将在那个时刻结束。当我和夏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已经从学校里出来很久了，所以当夏问我是在做事了吗？我就说我已经出外工作许多年了。 那么，你的工作是什么呢．．．．．．

开始 小说的故事从哪里开始？ 如果说，里面有好几个故事？（例如不同人物的不同故事） 例如鲁迅《药》中吃“药”和“药”被吃的故事 《西游记》、《红楼梦》的多次开头

小说的未知结构、两难结构 ．．．不过一切又仿佛太迟了，我看见夏，透过玻璃，从马路的对面走过来。他手里抱着的是什么呢？应该是一束花。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人过生日吗。我看着夏从咖啡室的门口进来。发现我坐在这边幽暗的角落里．外面的阳光非常灿烂，他把阳光带进来，因为他的白色的衬衫反映了那种光亮。他像他的名字，永远是夏天。 喂，星期日快乐。 他说。 这些花都是送给你的。 他说。 他的确是快乐的，于是他坐下来喝咖啡。我们有过那么多快乐的日子。但快乐又是什么呢，快乐总是过得很快的。我的心是那么地忧愁。从这里走过去，不过是三百步路的光景，我们就可以到达我工作的地方。然后，就像许多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一个失魂落魄的男子从那扇大门里飞跑出来，所有好奇的眼睛都跟踪着他，直至他完全消失。怡芬姑母说：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仍有真正具备勇气而不畏惧的人。但我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假设，当夏从对面的马路走过来的时候，手抱一束巨大的花朵，我又已经知道．因为这正是不祥的预兆。唉唉，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其实是不宜和任何人恋爱的，或者，我该对我的那些沉睡了的朋友说：我们其实不都是一样的吗？几十年不过匆匆一瞥，无论是为了什么因由，原是谁也不必为谁而魂飞魄散的。夏带进咖啡室来的一束巨大的花朵，是非常非常美丽的，他是快乐的，而我心忧伤。他是不知道的，在我们这个行业之中，花朵，就是诀别的意思。 　　　　　　－－《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

小说的未知结构、两难结构 海明威《老人与海》 金庸《雪山飞狐》的结尾 调动读者的积极介入，成为小说的人物 未必只是结尾 Paradox 吊诡／悖论

悲剧？喜剧？ 悲剧还是喜剧好呢？ 白先勇《冬夜》 英雄和下层人民的悲剧 与 lucky-self 大团圆结局 拟“美满结局”，例如王文兴《命运的迹线》、黄春明《儿子的大玩偶》、《红楼梦》 循环不息的悲剧（？喜剧），例如沈从文《萧萧》 喜感、幽默、喜剧性调节 comic relief 与黑色幽默/苛谑 (xue4) black humor 悲喜交互穿插

象征(symbolism)、寓言(fable) 和寓意(allegory) 《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中的： 手摸人的脸 花朵 死亡化妆师的工作（最安详者） 鲁迅《药》中的光暗冷热和颜色 “面具”的原型： 黄春明《儿子的大玩偶》、《冬夜》的眼镜、希尼尔《认真面具》的“掩盖”真相（事物的两面性）与其他意象的配合：纪念碑／佛像、鬼火／冥纸（吊祭）

老人与海》、《命运的迹线》、鲁迅《祝福》、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寓言：韩愈《千里马》、庄子的寓言故事（例如梦蝶）、《枕中记》、《南柯太守记》 寓意或者深意、言外之意，例如《天龙八部》中的“私生子”结构

悬疑、伏线、惊奇（喜、悚）、巧思、巧合 Suspense 小说的动力，保持读者的兴趣（本来和流行小说比较有关系） 《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一个悬疑接着一个悬疑，作者提供很多线索，让你去猜 “我”是从事什么行业？ 我为什么会从事这个行业？ 我为什么不从事其他行业？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 “夏”会不会抛弃“我”？

有两种悬疑：一种是“因果关系”　（例如是谁干的？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另一种是即时的（例如：接下来会怎样？） 例如：金庸《雪山飞狐》、王蒙《最宝贵的》

伏线、线索： 千里伏脉、草蛇灰线《西游记》中的火焰山 　惊奇 surprise/巧思/巧合 如果是在悬疑后，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构、情节，就是惊奇 surprise，有些还刺激人的感官，如惊喜和惊悚 例如黄春明《儿子的大玩偶》结局的两次转折、金庸小说中如《射雕英雄传》、《倚天屠龙记》等的武功和人物际遇

三一律和意识流 时间、地点、人物的一致性 three unities 三一律是戏剧结构理论之一，一种关于戏剧结构的规则。先由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戏剧理论家提出，后由法国古典主义戏剧家确定和推行。 三一律规定剧本创作必须遵守时间、地点和行动的一致，即一部剧本只允许写单一的故事情节，戏剧行动必须发生在一天之内和一个地点。法国古典主义戏剧理论家布瓦洛把它解释为“要用一地、一天内完成的一个故事从开头直到末尾维持着舞台充实。” 　三一律是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引申出来的。在《诗学》中，亚里士多德论述了戏剧行动的一致性，认为戏剧“所模仿的就只限于一个完整的行动”，但并不排斥使用次要的情节。

三一律或准三一律常被用在小说的结构（时空）经营中， 例如 Stephen King’s the Mist 把人物全部集中在超市、白先勇《冬夜》中主要就是两个教授在房里的对话。 常常和意识流（stream of consciousness)/ 自白/ 回忆结合， 例如西西《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黄春明《儿子的大玩偶》

回忆、日记、书信体、电话对话、电邮、SMS、字典等 往来书信和记录串联而成 Bram Stoker 的“Dracula” （象征人类追求永生的愿望）（背后是不同叙述者的声音） 戏中戏、梦中梦、小说中有小说 （联合早报的一则小说） 诗化poeticize、新感觉派小说=〉所有的物象都有象征性，传达人的各种感官感受，乃至内心的喜怒哀乐 岩井俊二《情书》（本身是一个象征） 回忆、纪念册、书信、电邮、图书馆的法国名著《流年似水年华》、图书卡上的图画等：重构故事、重构人物， 以及建构题旨/寓意

作者、叙述者、人物和观点 介入小说中的作者与小说中的“我” 茹志鹃 《百合花》：“我”所认识的通讯员和女媳妇：一种距离感+身份的方便（？可能是虚构） 鲁迅《祝福》 ：一种距离感+知识分子的视角+自传性 白先勇《花桥荣记》：“我”是老板娘+无知的视角（反讽距离）

高行健《灵山》中的“我”、“你”、“他” 全知视角下的限知视角（内视角）：《红楼梦》中的“冷子兴”、“林黛玉”、“刘姥姥” 、周瑞家的、焦大（喝醉）和“贾宝玉”等不同视角 （与上一节相关联） 人物与人物间认知上的反讽性距离，例如：王文兴《命运的迹线》、金庸《雪山飞狐》 显示(showing， 更客观）和讲述（telling， 更主观，或具权威性）

人名 “我”、“你”、“他” 英文字母 象征性的名字，例如：华老栓、贾宝玉、绛珠仙子、高小明、孙悟空 以动物等作为名字，例如“羊男”（村上春树） 容易记的名字 真实人物的名字，唐三藏

小说的世界、背景和主题/寓意 外在的世界往往作为一种背景，突出的是人性 爱情、战争/和平、真、生死、人的困境、人生的吊诡 (paradox)、悲喜 提出问题，但不解决问题，就有多义性，例如《药》、《萧萧》 自足的世界，否则会被历史淘汰， 例如《雪山飞狐》、《百合花》、王蒙的《最宝贵的》 ，并且以作者的心灵世界为本

课题的演绎，例如历史、哲学和宗教哲学的演绎，或作为升华 例如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 王文兴《命运的迹线》 小说的虚构性 （一些小说提升到真假“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哲学层次 例如《红楼梦》、王文兴《命运的迹线〉那条“延长了生命线”的疤痕

地方感、时间感、时空转移 拟“真实”的地标：例如唐代传奇写的长安街道、希尼尔《真实面具》中的圣淘沙、死难纪念碑、《西游记》中的地点 昔日感（用空间器物、音乐来表现） 时间感的长短（也和叙述时间、节奏感有关） “滞留感”：留恋、沉闷、不愿意长大、抒情、诗化 例如:成长小说、《红楼梦》 “超快感”：豪健，例如《水浒传》、《西游记》（多数有短句、动作组合成）

时空转移/错倒（叙述上和故事上） 例如：预叙 （foretelling, foreshadowing）、回忆/倒叙（flashback)、意识流 The Lake House, 《不能说的秘密》 利用时光机、电报机、超能力、电梯、弹钢琴 《苏菲亚的世界》：与后设小说/元小说 (metafiction) 有关

魔幻主义和超现实主义： 陌生化(defamiliarisation） 米奇·阿尔博姆的《你在天堂遇见的五个人》 马奎斯《百年孤寂》 Harry Porter、Lords of the Ring The Animal Farm 《西游记》 卡夫卡《变形记》

结束 前后呼应的结局/布局 悲剧的循环性？循环的悲剧性？ 重复？ 意在言外的寓意？象征？ 哲学性——每一种结束就是一次新的开始 对人物的反讽，例如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第二天起床，振保改过自新，又变了个好人。”

开始 小说的未知结构、两难结构 喜剧？悲剧？ 象征、寓言和寓意 悬疑、惊奇、巧思和巧合 意识流和三一律 书信体、电话、日记、电邮等 作者、叙述者、人物和观点 小说的世界、背景和题旨 地方感、时间感和时空转移 魔幻主义和超现实主义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