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原始人 撰文:Nicolas Revoy Emmanuelle Nicolas 编辑: 武峥灏
根据进化心理学领域的最新研究结果,我们惊奇地出现,尽管人类已经迈入21世纪,然而人脑的进化却仍然处于史前阶段 根据进化心理学领域的最新研究结果,我们惊奇地出现,尽管人类已经迈入21世纪,然而人脑的进化却仍然处于史前阶段! 造成这一落差的原因就在于天面对不断加速的时代车轮,人类缓慢的进化实在是望尘莫及。我们是否会因此而无法适应这个新世界了呢? 别急,我们的大脑还有一张关键的 ”皇牌”。
现代的世界,原始的我们 不可思议: 暴力倾向`、嗜好冒险、害怕失去,所有这些史前时代就已经形成的认知倾向,如今仍然为人类大脑所保留。 你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到人类远祖模样时的情景吗? 这些额头低平、长毛浓密、茹毛饮血,只知用石头同巨熊缚斗的家伙居然是我们的祖先,这一定让我们嗤笑不已,或是惊讶万分。怎么可能呢? 他们和我们之间毫无共同点可言!实在难以想象会有那种类系将我们同他们联系在一起。
在以后的日子里,即使身为此等祖先之后的想法已经深入了你的脑海,那种奇怪的感觉恐怕还会继续存在。然而,的确有一种纽带将我们与远古的祖先紧密相连。这种纽带就在 – 我们的大脑里。根据认知科学领域内多项令人惊奇的最新发现,在我们的头额内运转和思考的是一个在史前环境中形成的大脑! 更具体一些来说,人脑许多与生俱来的认知能力同现代社会环境并不相适应,反倒是 200 万年前靠狩猎采摘为生的人类祖先的生活方式与之更为匹配。
这一发现又引出另一个同样令人目瞪口呆的发现 – 21 世纪的人类再也无法回避的实实在在的 “认知错误”。这种 “认知错误”引发了一系列不良的后果。尽管人类并未灭亡,人类在地球上所处的主导地位证明了人类在进化方面所取得的成功,说明人类还是适于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然而那些从遥远的过去传承而来的认知倾向却让人类在现代环境中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在某种情况下,这些认知倾向对今天的人类毫无益处可言,甚至会造成危害……
要理解这一点,让我们不妨穿梭时空回到公元前 180万年 – 公元前 9000年的更新世。”在这段几乎涵盖整个人类历史的时期内,我们的祖先组成小规模的游牧部落,靠狩猎和采摘为生,每个部落的人数至多不过数百,而且相互之间血缘关系极近,”美国得克萨斯大学进化心理学教授戴维.布斯 (David Buss)描述道,”在那个世界中,不单食物稀少,需要花费很大的努力才能获得,而且为了获取食物还必须面对一个充满敌意的恶劣环境。”
这同目前人类总体上食物丰富,容易获取的生存环境相比,实在有着天壤之别。不过,如今这般的幸福生活是很晚才出现的。 戴维.布斯说道: “通常认为人类这种生存状态是在全新世 界性公元前 9000年至今) 随着农业发展和人类定居而出现的。” 这恰恰是症结之所在。这一生存状态出现得太晚,以至于我们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加以适应,因此还保留着许多同人类祖先所生活的更新世相适应的认知特征。
进化的遗产 你还不信? 那就让我们到以狩猎和采摘为生的祖先身上去看看吧。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他别无选择,只有外出狩猎。依靠简陋原始的武器去对抗熊或者猛兽,其危险性自然不言而喻。法国马赛地中海认知神经科学院的奥利维耶.布尔 (Olivier Blin) ,是一名研究感情、冒险及回报的药理学和病理学方面的专家。
他解释说: “那个时候,因狩猎而受伤或死亡的风险相当高,但这一冒险却也是获得食物的必要途径。结果,进化的过程促进了人体内”冒险神经”的形成和发展。具有这种”冒险神经”的人获得食物资源的能力最强,并由此提高了生存下的机率。其后代也是如此,继承了”冒险神经”并且世代相传下去。”至于那些没有或很少有这种认知倾向的,则在自然选择的过程中逐渐消亡了……
当获取食物随着农业发展而变得不那么危险之后,冒险倾向对人类来说是否也已经过时了呢. 并非如此 当获取食物随着农业发展而变得不那么危险之后,冒险倾向对人类来说是否也已经过时了呢? 并非如此! 因为 ”冒险神经”虽然早在史前时代就已经形成,但是直到今天仍然顽强地存在着。奥利维耶.布尔所领导的实验室就曾在跳伞运动员和飞机驾驶员的大脑中找到 “冒险神经”的宗踪迹。”自2000年以来,我的同事布鲁诺.西卡尔 (Bruno Sicard) 进行的多项研究证明,在那些极限运动爱好者的大脑中,某些神经元表现得异常活跃,尤其是多巴胺能神经元。
多巴胺能够产生十分强烈的快感。” 奥利维耶 多巴胺能够产生十分强烈的快感。” 奥利维耶.布尔详细解释道。这种神经活动直接来源于人类漫长的进化过程。只不过对于我们的祖先来说,这种神经活动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条件,而今天却早已不再如此重要了。在 ”冒险神经” 的推动下,有些人成为战地记者、特技飞行员,甚至是企业家,有些人则大玩蹦极或者极度沉沦于赌博,甚至驾车逆向行驶,一切都只是为了获得“肾上腺素涌起的快感”……
还需要更多的例子? 那就让我们的视线重新回到祖先身上。这时他已经背着宝贵的猎物踏上归途。说宝贵,是因为生命能否延续就取决于此了,如果失去猎物,他们也就命不久矣。法国国家健康与医学研究院 371 所(里昂)的 保罗.约瑟夫(Jean-Paul Joseph)解释道:”由此完全可以想象,对失去生存资源的恐惧给具备这种认知倾向的人带来了切实的益处,因为失去食物资源或者领地会造成致命的危险。“这样一种认知机制当然能在自然选择的过程中得以保留。
无益的倾向 这种认知倾向在现代人身上的存在也获得了证明。2002 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心理学家兼经济学家丹尼尔.卡尼曼 (Daniel Kahneman) 在上世纪 70年代通过研究最早发现了这种认知倾向,并称之为“对失去的恐惧”。美国康奈尔大学经济学教授罗伯特.法兰克 (Robert Frank) 解释道: “卡尼曼指出,在股市中,股民的决定理论上应该是理性的,但实际上却经常会受到某种情感因素的影响。
这种情感因素促使股民本能地选择在短期内不会造成损失的交易行为。然而,从长期来看,这种选择反而会导致其他决定本来完成可以避免的损失。”2001 年,美国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神经学科研究人员汉斯.布赖特 (Hans Breiter)通过对赌徒进行神经成像研究,再次证明了这种认知倾向的存在。神经成像研究表明,对于相同一笔赌资而言,当赌徒有可能输掉这笔钱时,其大脑活动要比可能赢钱时剧烈得多。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在获得猎物并感受到对失去猎物的恐惧情绪之后,我们的祖先会全力保护自己的猎物,防止任何其他生物将其夺走,尤其是通过暴力手段。戴维.布斯指出:”在那个遥远的年代,暴力倾向能赋予人极高的适应能力,因为使用暴力可以在许多方面提高生存和繁殖的机率。”
优劣并存 暴力不单对个体意义非凡,对于部落同样也是如此,比如抵御其他部落的袭击,或是攻击那些拥有宝贵生存资源的部落。有了这么多“好处”,暴力倾向当然也在自然选择过程中得以保留。这一点在今天也通过解剖学得到了证明。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麻省理工学院认知神经科学中心主任斯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解释道:“通过对现代人身体和大脑的解剖研究,我们发现了有力的证据,能够直接证明攻击性的产生机制的确存在。
体形、力量和人体上半身质量的特殊重要性说明人类的进化过程中充满了男性弋间的暴力竞争。而在大脑方面,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在发生冲突的情况下,植物神经系统和大脑边缘区域会自动命令身体做出本能的动作,例如露出犬齿,握紧拳头等反射,抑或是打斗或逃跑等反应。” 从史前时代一直传承至今的暴力倾向给我们带来的既有益处也有害处(有益的方面譬如拳头、橄榄球等体育运动,害处则例如足球流氓等)。
人类学家劳伦斯.基雷(Lawrence Keeley)于1996 年出版的【史前战争】一书也对暴力倾向的传承提出了左证。比如说,作者在著作中提到了埃及吉贝尔.撤哈巴 (Djebel Sahaba) 有一座埋有前石器时代(公元前3.5万年至公元前1万年)猿人骸骨的墓地。研究人员发现墓中的人有一半都是暴力伤害致死…… 当然,现今的情况正如戴维.布斯所指出的那样:“个人之间的冲突不再通过肢体暴力,而是通过警察局、法院等特殊机构加以解决。”这就要来我们每一个人都学会控制从远古继承而来的暴力倾向。然而与此同时,战争和武装冲突依然频频爆发,说明暴力倾向在我们的世界中仍然寻求着表现的机会……
我们还继承了另外一种更为和平的认知倾向。这种让我们成为利他主义者的认知倾向,渊源同更新世时代形成的暴力倾向一样久远。斯蒂芬 我们还继承了另外一种更为和平的认知倾向。这种让我们成为利他主义者的认知倾向,渊源同更新世时代形成的暴力倾向一样久远。斯蒂芬.平克在对其他寻长类动物的相似行为进行观察之后指出:“所有的一切都说明各个狩猎采摘部落都奉行”相互的利他主义“,也就是说明对于困境的亲人施以援手,同时期望对方在自己遇到困难时也给予帮助。采取利他主义做法的人生存下去的机率远比行己主义者高很多。”
因此也就更有机会传播他们的基因。对于这种帮助自己亲人的认知倾向,无须花太多任务夫就能找到其在现代社会中的踪迹。例如献血,参加大型人道主义活动,乃至于为迷路的路人指路这样的小事。是否可以认为,在这方面,远古时代的遗产总算能够适应现代生活呢?不一定。现代社会里,无私帮助的意义因人口众多而被削弱,无法保证受到帮助的人一定会反过来帮助曾经提供帮助的人。那些为陌生人慷慨挽袖的献血者并不能确定受血者有一天也会为他们献血。
人啊,原来你并不怎么现代! 认知科学的最后一项发现指出,我们靠狩猎和采摘为生的祖先的确奉行相互的利他主义行为,然而他首先想要援助的还是与其血缘关系最近的人。法国国家研究中心进化科学所(蒙彼利埃)“基因与环境”研究组负责人米歇尔.雷蒙(Michel Raymond) 解释道:“帮助那些体内一部分基因与自身基因相同的人,也就是间接地帮助传播自己的基因。”
这样自然也就使得这种称作“亲缘辨识”的认知倾向在人类世代交替的过程中愈加普及。许多以现代人大脑为对象的研究也都证明了这一点。其中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美国费城德雷克塞尔大学神经心理学教授斯蒂芬.普拉泰克(Steven Platek) 于2001年进行的实验。米歇尔.雷蒙描述道:“志愿参加实验的共有20人,实验人员会向他们出示五张不同婴儿的面部照片。不过这些照片都是经过”加工“的。每张照片都巧妙地结合了其中一位志愿者的相貌和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婴儿相貌。
当然志愿者事先并不知情。”随后,实验人员会向志愿者提出若干问题,例如“在这五名婴儿当中,你会选择那一个来收养. ”“你会在那个孩子身上花钱 当然志愿者事先并不知情。”随后,实验人员会向志愿者提出若干问题,例如“在这五名婴儿当中,你会选择那一个来收养?”“你会在那个孩子身上花钱?”又如,“如果他们做错了事,你会惩罚那一个?”说到结果,雷蒙表示:“在大多数情况下,每个志愿者都会倾向于收养面貌同自己有相似之处的孩子,或是愿意为他花钱,而且不愿对其进行惩罚。而最令人吃惊的是所有这些都是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
因为当实验人员各志愿者透露照片上所做过的手脚之后,再要求每一位志愿者找出与其相貌有共同之处的婴儿时,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出来 因为当实验人员各志愿者透露照片上所做过的手脚之后,再要求每一位志愿者找出与其相貌有共同之处的婴儿时,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出来!”毋庸置疑”,“亲缘辨识”倾向如今依然隐藏在我们的认知当中。许久之前,:“亲缘辨识“帮助我们的祖先提高基因传播的机率,而在现代社会中,这一认知倾向却会带来任人唯亲,甚至是种族主义这样的害处。暴力倾向、嗜好冒险、利他主义……我们应该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先进,因为我们的大脑使我们容易就做出从一个已经消失的世界那里继承而来的行为。而正是这些行为在我们此时此刻的生存方式上打了深深的烙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