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概論 課程網頁：http://myweb.scu.edu.tw/~tsemeiwu 第十六週：亞里斯多德的德行理論 誰應得什麼？

一、前 言 小故事大啟示：這些爭論背後的意義 紫心勳章 徵兵還是募兵 代理孕母 同性婚姻 原住民加分進大學

一、前 言 身障者可以當啦啦隊員嗎？ 卡莉‧史馬特(Callie Smartt)是安德魯斯高中的高一 學生。她患有腦性麻痺，靠輪椅行動，並加入學 校啦啦隊。 球季接近尾聲，校方告訴卡莉，若明年想再進啦 啦隊，就必須跟其他人一樣參加體操甄試。 帶頭反對卡莉留在啦啦隊的是隊長的爸爸。他聲 稱是為卡莉的安全著想。但卡莉的媽媽懷疑，他 是對卡莉的高人氣感到忿忿不平。

一、前 言 卡莉的故事引發兩個問題： 1.公平：為了有資格成為啦啦隊員，是否應要求會 做體操動作？還是這對身障者是不公平的要求？ 一、前 言 卡莉的故事引發兩個問題： 1.公平：為了有資格成為啦啦隊員，是否應要求會 做體操動作？還是這對身障者是不公平的要求？ 爭議的核心問題：要扮演好啦啦隊員的角色究竟 需要什麼資格？ 2.榮譽和忿忿不平：隊長的爸爸為什麼感到忿忿不 平？ 桑德爾(Michael Sandel)猜測，這位父親可能覺得 卡莉得到了她不應得的榮譽。

一、前 言 要決定啦啦隊員名額的公平分配方式，必須確定 啦啦隊的本質和目的(telos)，才能訂出必要條件。 一、前 言 要決定啦啦隊員名額的公平分配方式，必須確定 啦啦隊的本質和目的(telos)，才能訂出必要條件。 要決定啦啦隊的本質和目的，部分取決於你認為 哪種德行(virtue)應得到肯定和獎勵。 啦啦隊的目的： 1.工具性目的：帶動氣氛。 2.榮譽或表率性目的：讚美某種卓越(excellences)和 德行。

一、前 言 在今天的課程裡，我們要談： 1.在亞里斯多德(Aristotle, 384-322 B.C.)的理論裡， 正義跟目的、榮譽有什麼關連？ 2.他為什麼主張「人是政治的動物」？ 3.他主張什麼是「幸福」和「德行」？ 4.對亞里斯多德的挑戰： 他為奴隸制辯護有沒有道理？ 無法解決道德兩難。 如何確知誰是有德者？

二、正義、目的與榮譽 (一)兩個核心概念： a.正義跟「目的」有關：要確定權利必須思考該社 會實作的目的。 b.正義跟「榮譽」有關：要思考一個實作的目的， 則要思考它應該對何種德行給予榮譽或獎勵。 德行倫理學(virtue ethics)強調道德應重視人的性格 特點、氣質傾向，而不是行為對錯的原則；應重 視人的德行，而不只是應履行的義務和規則。

二、正義、目的與榮譽 補充資料 1.德行：希臘文的原意指「卓越的表現」，在任何 方面表現良好，都可稱為具有德行。 (1)知性德行：是人類理性部分的卓越表現（非道德 意義的行為表現），指的是擁有良好的思考技能 ，例如，善於規劃、易於掌握問題重點等。 (2)品格德行（品德）：是人類非理性部分（欲望、 興趣、偏好、情感）聽從理性的卓越表現（道德 意義的行為表現），指的是擁有良好的氣質傾向 ，例如，誠實、勇敢、仁慈、公正等。

二、正義、目的與榮譽 2.正義＝給予人他應得的 問題是：什麼是一個人應得的東西或待遇？ 功勞(merit)或應得(deserve)的相關根據是什麼？ 亞里斯多德：分配正義涉及分配的「事物」（分 配什麼東西）和「人」（跟這些事物相關的人的 德行）這兩種因素。 思考：最好的長笛應該分配給誰？

二、正義、目的與榮譽 (二)目的論的思考(teleological thinking)： 1.功能論證： 對人工製品、行業、社會制度的好壞評斷，是依 據它能否適當執行其功能。能夠充分發揮功能者 ，就是好的。 事物的正義分配取決於該事物的目的。 例如，從長笛存在的目的，來決定最好的長笛應 該分配給誰（不同於效益主義的理由）。

二、正義、目的與榮譽 例1：學校裡最棒的網球場的使用，應該根據什麼 方式來做分配？ 例2：高級小提琴應該賣給富豪收藏家，還是小提 琴大師帕爾曼(Itzhak Perlman)？ 例3：《小熊維尼》的故事─嗡嗡聲有什麼意義？ 亞里斯多德：人的獨特功能是理性(reason) 。 人可以靠理性思辨來得出事物或制度的目的。

二、正義、目的與榮譽 2.積極賦權行動(affirmative action)的爭議：是否應 給予少數族群在求學、就業等方面特殊優惠？ 對亞里斯多德來說，要解決這個爭議，必須問： (1)大學的目的是什麼？ 對正義和權利的論辯，通常就是有關某個社會制 度的目的之論辯。 (2)大學應該對何種卓越或德行給予榮譽或獎勵？ 對一個社會制度的目的之論辯將反應出對該制度 應對何種德行給予榮譽或獎勵的不同觀點。

二、正義、目的與榮譽 (三)案例應用：坐高爾夫球車比賽公平嗎？ 凱西‧馬丁(Casey Martin)是職業高爾夫球選手，因為 不良於行，在球場裡走動不但痛苦，且有出血和骨折 之虞。馬丁要求美國職業高爾夫球協會(PGA)允許讓 他在每個擊球點之間可以坐車，但被PGA拒絕。 馬丁訴請法院裁決。他依據《身障人士法案》，其要 求為身障人士提供合理的便利措施，只要這樣的改變 「基本上不會變更該活動的本質」。 最高法院以七比二裁決馬丁有權利坐車，史蒂文斯 (John Paul Stevens)法官認為，坐車不會改變球賽本質 。

二、正義、目的與榮譽 亞里斯多德式的推論：要確定馬丁是否有權坐車 ，必須先確定高爾夫球的本質是什麼？ 史蒂文斯法官：高爾夫球的本質是擊球，桿數越 少越好；而非體能（步行十八洞只消耗500卡）。 史格里亞(Antonin Scalia)法官持反對意見：高爾 夫球的比賽規則是任意的，不可能憑理性思辨來 判斷何者屬於該球賽的目的或本質。

二、正義、目的與榮譽 桑德爾評論史格里亞法官的意見： 1.他貶低運動，規則並非任意的：運動賽事的規則 是為了激發或表彰某些值得讚賞的技能和天賦。 2.對目的或本質的理性思辨是可能的：例如，棒球 比賽要不要有指定代打？ 3.他忽略榮譽的層面：這個案例的爭議重點主要不 是公平的問題，而是榮譽和認可。

三、人做為政治的動物 (一)政治的目的： 亞里斯多德關注「公職」和「榮譽」的分配。 哪種差別待遇才符合正義？這取決於該活動的目 的。 要分配政治權利，就必須問：政治的目的是什麼 ？政治結社是為了什麼？

三、人做為政治的動物 (二)批判兩種政治模式：誤解政治社群的目的 1.寡頭制(oligarchs)的錯誤：政治社群不只是為了 保護財產、促進經濟繁榮。 2.民主制（多數至上）的錯誤：政治社群不是為了 滿足多數人的喜好。 亞里斯多德：政治結社的最高目的是要培養好公 民和好品德，學習過美好人生。 讓最有公民德行(civic virtue)者得到最高的公職職 位、影響力和榮譽，才能讓城邦發揮教化功能。

三、人做為政治的動物 (三)政治參與和美好人生： 政治是必要之惡？ 亞里斯多德：No！參與政治是人要過美好人生的 基本要素。 人異於禽獸的語言能力：人的語言能夠宣稱正義 和不正義、區分對與錯。語言是區別、審議美善 的媒介。

三、人做為政治的動物 只有生活在城邦裡，人才能使用語言能力，跟其 他人一起審議對錯、善惡、正義和不正義、美好 人生的本質。這樣才能充分實現人的本性。 城邦先於個人：城邦藉由人性而存在，它在功能 、目的（而非時間先後）的意義上，先於個人。

四、幸福與德行 (一)亞里斯多德論幸福： 補充資料 道德生活的目的是得到幸福，幸福是最高價值。 論證幸福是最高價值： 1.所有行為都有目的傾向，都追求某些價值。 2.目的是有層級的：有時從事一個行動本身就是目 的，有時只是追求另一更高階目的之手段。 3.手段和目的系列可以很長，這個系列最後一定有 一個最終目的—就是幸福，因此它是最高價值。

四、幸福與德行 補充資料 依據功能論證，理性是人的獨特功能，人的卓越 表現必然涉及理性的運用。理性部分的卓越表現 是知性德行，非理性部分聽從理性的卓越表現是 品格德行。 如果能夠充分發揮人的功能，就是「好人」，能 夠得到人的最高價值—幸福。 幸福的人必然是擁有各種德行（包括知性德行和 品格德行）。

四、幸福與德行 補充資料 亞里斯多德做三點補充： 1.一個人是否幸福，是以完整一生做評估。 2.幸福是一種活動，必須積極地把品德展現在實際 行動中。 3.幸福的必要條件除了德行這種內在價值，也需要 外在價值物（金錢、朋友、健康、政治權力等） 。 幸福的最終定義：一個幸福的人是一個投入德行 活動、適當地擁有外在價值物，而且持續過這樣 的生活，以此結束一生的人。

四、幸福與德行 亞里斯多德說的幸福不是快樂減去痛苦的總值極 大化（不同於效益主義者），有德者是從對的事 情得到快樂和痛苦。 幸福是一種存在的方式，一種「靈魂符合德行的 活動」。

四、幸福與德行 (二)亞里斯多德論品格德行(品德)： 1.品格德行是人從事決定時的氣質傾向： 品格德行是習慣的結果，人藉由實踐來學習 (learning by doing)。 德行的養成就像學習樂器、烹飪、講笑話等技能 一樣，是靠後天不斷練習，養成習慣而獲得。

四、幸福與德行 2.法律的首要目的：培養公民品德 品格德行靠實踐而習得，所以立法者必須培養公 民導向良好品德的習慣。 道德教育首重「習慣養成」和「品德形塑」，而 不僅是宣揚法規。 習慣是道德教育的第一步，當養成習慣後，就會 瞭解箇中道理。例如，禮儀小姐馬丁(Judith Martin)談寫感謝函的習慣。

四、幸福與德行 (三)品格德行的標準：中庸(mean) 中庸：「過」和「不及」之間的適當狀態。不是 中間值，而是因人而異，相對於不同情境。 品德的好壞取決於何時、為何擁有某些欲望或情 感，以及呈現的分量是否適中。 挑戰在於如何對對的人、以對的程度、在對的時 機、以對的動機、用對的方法，做對的行為。

四、幸福與德行 (四)實用智慧(practical wisdom)： 品格德行要求判斷能力，因為情況會不斷改變。 亞里斯多德把這種知識稱為「實用智慧」。 科學知識關注普遍且必然的事物，實用智慧的知 識則跟如何行動有關，必須關注特殊情境。 實用智慧：一種朝向人類美善而行動的理性且真 實的能力狀態。 涉及對實用事物的良好思考能力，包括審議、理 解、經驗、聰明、綜合判斷能力。

四、幸福與德行 [小結]：參與政治為什麼是美好人生的基本要素 1.城邦的法律是為了培養良好習慣、形塑良好品德 ，讓人們擁有公民德行。 2.公民的生活讓人們能夠運用審議的能力。若不參 與政治，我們的實用智慧就會睡著。

五、對亞里斯多德的挑戰 (一)為奴隸制辯護？ 亞里斯多德認為婦女和奴隸因其本性，不適合成 為公民。這明顯違反正義。 1.對亞里斯多德主張的詮釋： 對亞里斯多德來說，正義是「適不適合」的問題 ，讓每個人扮演適合他、能實現其本性的角色。 對自由主義者來說，社會角色應按「選擇」來分 配。目的論的觀念可能跟自由發生衝突，「適合 」的概念很容易淪為奴役。

五、對亞里斯多德的挑戰 2.奴隸制要符合正義的兩個條件： (1)它必須是必要的：有奴隸操持生活雜務，公民才 有時間參與政治。 (2)它必須適合本性：有本性就適合當奴隸的人。 亞里斯多德承認，當時許多奴隸是因為壞運氣（ 例如戰爭中被俘虜），這種奴役違反正義。外力 逼迫突顯出不合天性，人適其性不需強迫。 目的論與適性說的正義標準其實比較嚴格。例如 ，某些重複且危險的工作為什麼不符合正義？

五、對亞里斯多德的挑戰 (二)無法解決道德兩難： 補充資料 亞里斯多德的德行理論不重視道德規則，所以沒 辦法告訴我們在道德困境中應該怎麼做。 德行倫理學者：我們應該做「有德者將會去做的 行為」。 問題是：誰是有德者？所有有德者都會有一致的 答案嗎？

五、對亞里斯多德的挑戰 (三)如何確知誰是有德者？ 補充資料 外部策略：從可觀察的行為來做推論人的德行。 問題是：品德和行為之間的關聯不是非常緊密， 不容易從一個人的行為來確定他的品德好壞。偽 君子就是最佳例證。 由於人無法清楚區分有德者和邪惡者，所以德行 倫理學的主張缺乏實用性。

六、結 語 根據亞里斯多德的德行理論，正義和權利引發的 爭議往往涉及社會制度的目的為何，以及哪種德 行值得給予榮譽和獎勵。 六、結 語 根據亞里斯多德的德行理論，正義和權利引發的 爭議往往涉及社會制度的目的為何，以及哪種德 行值得給予榮譽和獎勵。 政治的目的不是效益極大化（效益主義），也不 是提供追求個人利益的公平規則（自由主義）。 亞里斯多德的公民觀比今日的公民觀層次更高也 更強烈：政治的目的在於表達我們的本性，它是 展現人類能力的場域，是美好人生的基本要素。

六、結 語 自由主義的不沾鍋理想： 正義不該對良善有預設立場：凡是建立於良善人 生概念的正義理論，無論宗教還是世俗，都與自 由相牴觸。把一部分人的價值觀強加於他人身上 ，等於是沒把人當作是自由獨立的自我，沒把人 看成具有自選人生目標的能力。（在道德與宗教 的爭論上，政府應該保持中立，不應偏袒任一方 。）

參考書籍 指定閱讀： 邁可．桑德爾(Michael J. Sandel)，《正義：一場 思辨之旅》，臺北市：雅言文化，2011，第八章 〈適才適性適本質/ 亞里士多德〉 。 延伸閱讀： 1.林火旺，《基本倫理學》，臺北市：三民書局， 2009，第一篇第四章〈亞里斯多德的德行論〉。 2.林強，〈回首來時向前行〉 ，郭柏川紀念館演講 ，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