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字句与被字句的变换规则 詹卫东

S[ba]: (XP)+ NP1 + (YP) + 把 + NP2 + VP + (ZP) S[bei]: (XP)+ NP2 + (YP) + 被 + NP1 + VP + (ZP) 张三 把 钱 花光了 钱 被 张三 花光了 张三 已经 把 钱 花光了 钱 已经 被 张三 花光了 大概 张三 把 钱 花光了 大概 钱 被 张三 花光了 我们 都 知道 张三 把 钱 花光了 我们 都 知道 钱 被 张三 花光了 等 张三 把 钱 花光 的 时候 …… 等 钱 被 张三 花光 的 时候 …… 上面的例子显示：汉语中的“把”字句（S[ba] ）跟“被”字句（S[bei] ）之间可以有语义等值转换关系。

“把 – 被” 变换关系的四种情况 “把”字句 “被”字句 甲 张三把钱花光了 == 钱被张三花光了 乙 昨天把我急坏了 * 我被昨天急坏了 * 我被昨天急坏了 丙 * 自己的想法把他吓坏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丁 他把腿撞伤了 =/= 腿被他撞伤了

问 题 观察语料库中“把”字句和“被”字句的实际用例，分析说明“把”字句和“被”字句之间存在的甲、乙、丙、丁四种关系的条件分别是什么。

影响“S把”-“S被”变换的因素 (XP) + NPa + (YP) + 把 + NPb + VP + (ZP) (XP) + NPb + (YP) + 被 + NPa + VP + (ZP) 考察 NPa 考察 YP 考察 NPb 考察 NPa跟NPb之间的关系 考察 VP 考察句式整体的属性特征 考察句式所在的外部语境(XP ZP) 分项考察各构成成分的情况 考察句式内部因素

1. 考察NPa 三个月就把身体养好了。 * 身体就被三个月养好了 这一点儿酒就 把你 喝醉了 * 你 就被 这一点儿酒 喝醉了 NPa的基层语义是VP的受事，高层语义是事件的致使原因 这一点儿酒就 把你 喝醉了 * 你 就被 这一点儿酒 喝醉了 快餐 把 他 吃 得 越来越胖 * 他 被 快餐 吃得 越来越胖 这段路 把 他的脚 走肿了 * 他脚 被 这段路 走肿了 这堂课 把 老李 讲 得 口干舌燥 * 老李 被 这堂课 讲得 口干舌燥 这篇文章 把 老李 写 得 筋疲力尽 * 老李 被 这篇文章 写得 筋疲力尽 “把”字前面的时间成分是XP，不是NPa 三个月就把身体养好了。 * 身体就被三个月养好了

2. 考察YP YP 是目的状语 YP有语义指向约束特征 YP 中包含某些助动词成分 他 为了你 把钱用光了。 * 钱 为了你 被他用光了。 他 为了你 把钱用光了。 * 钱 为了你 被他用光了。 YP有语义指向约束特征 张三和李四 都 把饭吃完了 =/= 饭 都 被张三和李四吃完了 他 只 把 饭 做好了 * 饭 只 被 他 做好了 YP 中包含某些助动词成分 我 要 把 这件事 办好 * 这件事 要 被 我 办好

3. 考察NPb NPb中包含需要先行词的指代成分 张三 把 他的朋友 出卖了 =/= 他的朋友 被 张三 出卖了 张三 == 他 √ 张三 把 他的朋友 出卖了 =/= 他的朋友 被 张三 出卖了 张三 == 他 √ 张三 =/= 他 √ 张三 == 他 × 张三 =/= 他 √

4. 考察NPa和NPb的关系 她 把 眼睛 哭瞎了 * 眼睛 被她 哭瞎了 NPa跟NPb之间有领属关系 她 把 眼睛 哭瞎了 * 眼睛 被她 哭瞎了 张三 把 腿 撞伤了 =/= 腿 被 张三 撞伤了 他 把 家具 卖了 家具 被 他 卖了 不可让渡-领属关系 vs. 可让渡-领属关系

5. 考察VP 特定动词 V 过 * 车 把 他的腿 撞过 他的腿 被 车 撞过 *我 把 他的密码 知道了 他的密码 被 我 知道了 *我 把 他 看见了 他 被 我 看见了 V 过 * 车 把 他的腿 撞过 他的腿 被 车 撞过 VP 是重叠形式 （祈使句） 把 房间 收拾收拾 * 房间 被 收拾收拾

VP（续） VP 是状中结构（状语有语义指向约束） 他 把工人 都 得罪了 * 工人 被 他 都 得罪了

VP （续） VP: 述宾结构，宾语语义角色的选择限制 * 大会 把 他 授予了一枚勋章 他 被大会 授予了一枚勋章 * 大会 把 他 授予了一枚勋章 他 被大会 授予了一枚勋章 大会 把 一枚勋章 授予了 他 一枚勋章 被 大会 授予了 他 * 他 把 张三 送给了 那本书 * 张三 被 他 送给了 那本书 他 把 那本书 送给了 张三 那本书 被 他 送给了 张三 * 刀片 把他 划破了手指 他 被 刀片 划破了手指 刀片 把他的手指 划破了 他的手指 被 刀片 划破了 把 被 + + - + 直接影响： 他的手指 间接影响： 他

VP （续） VP: 复谓结构 * 李四 把 张三 派 人 抓 走了 张三 被 李四 派 人 抓 走了

6. 句式整体的属性特征 祈使句 把 烟戒了 * 烟 被 戒了 把 窗户 打开 * 窗户 被 打开 把 烟戒了 * 烟 被 戒了 把 窗户 打开 * 窗户 被 打开 你 把 药吃了吧 =/= 药 被 你 吃了吧 命令/规劝/许诺/誓愿/ : 把+ 被- *! | ? ! | ?

7. 语境因素 处于宾语从句位置 他的计划 是 派人 把请贴 偷走 * 他的计划 是 派人 请贴 被 偷走 处于 “是…的” 框架结构中 处于宾语从句位置 他的计划 是 派人 把请贴 偷走 * 他的计划 是 派人 请贴 被 偷走 我 求 他 把 书 借给我 * 我 求 他 书 被 借给我 处于 “是…的” 框架结构中 是 他 把 请贴 偷走 的 * 是 请贴 被 他 偷走 的

语境因素 处于复谓结构中 话题链 A. 马文才把梁山伯害死了 B. 梁山伯被马文才害死了 A / * B ，又欺骗了祝英台 他 (经常) 把窗户 打开着 睡觉 * 窗户 (经常) 被他 打开着 睡觉 话题链 A. 马文才把梁山伯害死了 B. 梁山伯被马文才害死了 A / * B ，又欺骗了祝英台

特殊的“把”字句（极个别的用例） 你可把我想死了 * 我可被你想死了 你可把我气(吓)死了 我可被你气(吓)死了 你可把我想死了 * 我可被你想死了 你可把我气(吓)死了 我可被你气(吓)死了 * 张三 可 把 李四 想死了 * 李四 可 被 张三 想死了 把父亲死了 * 父亲 被 死了 把犯人跑了 * 犯人 被 跑了 把凤丫头病了 * 凤丫头 被 病了

思考 上述影响因素中哪些可归纳为形式化的规则，哪些难以形式化？ 可选择某个因素作重点深入的考察。比如： （1）YP （2）VP（NPa，NPb与VP之间的语义关系） （3）句式的外部环境特征(XP, ZP)

转换实践中面临的问题 原句的句法语义分析 能识别合法与非法的句子 北大 把 他 录取 了 他 被 北大 录取 了 (XP)+ NP1 + (YP) + 把 + NP2 + VP + (ZP) (XP)+ NP2 + (YP) + 被 + NP1 + VP + (ZP) 能识别合法与非法的句子 北大 把 他 录取 了 他 被 北大 录取 了 北大 把 他 毕业 了 他 被 北大 毕业 了 密探 把 他 看见 了 他 被 密探 看见 了 她 把 文章 写 了 文章 被 她 写 了 她 把 文章 写 活 了 文章 被 她 写 活 了

转换实践中面临的问题 原句的句法语义分析 屋子 漏雨 把 家具 淋湿了 家具 漏雨 被 屋子 淋湿了 他 开车 把 孩子 接走了 (XP)+ NP1 + (YP) + 把 + NP2 + VP + (ZP) (XP)+ NP2 + (YP) + 被 + NP1 + VP + (ZP) 能识别句子中的各个成分 XP NP1 YP …… 屋子 漏雨 把 家具 淋湿了 家具 漏雨 被 屋子 淋湿了 他 开车 把 孩子 接走了 孩子 开车 被 他 接走了 她 用 真情 把 评委 打动了 评委 用 真情 被 她 打动了

转换实践中面临的问题 原句的句法语义分析 张三 为了救李四 被 车 撞倒了 车 为了救李四 把 张三 撞倒了 张三 被 李四 抓住了 把柄 (XP)+ NP1 + (YP) + 把 + NP2 + VP + (ZP) (XP)+ NP2 + (YP) + 被 + NP1 + VP + (ZP) 能识别句子中的各个成分 XP NP1 YP …… 张三 为了救李四 被 车 撞倒了 车 为了救李四 把 张三 撞倒了 张三 被 李四 抓住了 把柄 李四 把 张三 抓住了 把柄 盐分 被 水 溶解 上升 到 土壤的表层 水 把 盐分 溶解 上升 到 土壤的表层

阅读文献 王还，1984，《“把”字句和“被”字句》，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郑定欧，1999，《词汇语法理论与汉语句法研究》，北京：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 李珊，1994，《现代汉语被字句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吕叔湘，1984，把字用法的研究，载《汉语语法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 吕叔湘，1984，被字句、把字句带宾语，载《汉语语法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 张伯江，2000，论把字句的句式语义，《语言研究》2000年第1期。 张伯江，2001，被字句和把字句的对称与不对称，《中国语文》2001年第6期。 刘培玉，2001，把字句研究评述，载《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