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單元： 科學能夠揭露隱於經驗現象背後的實在嗎？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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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5 單元： 科學能夠揭露隱於經驗現象背後的實在嗎？ (II)
哲學概論 第 15 單元： 科學能夠揭露隱於經驗現象背後的實在嗎？ (II) 授課教師：王榮麟 【本著作除另有註明外，採取創用CC「姓名標示－非商業性－相同方式分享」台灣 3.0 版授權釋出】 本作品轉載自 Microsoft Office 2003 多媒體藝廊，依據 Microsoft 服務合約及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2 對於無奇蹟論證的質疑 (1) 近似為真並不能說明科學理論為何成功。[L. Laudan, 1981]
(2) 即使近似為真可以說明科學理論的成功，如此的說明既非唯一、 也非最佳的說明。[P. Duhem, 1906 (1997): 36-40; Bas van Fraassen, 1980: 39-40; M. Carrier, 1991] (3) 即使近似為真是科學理論之成功的最佳、甚至是唯一的說明，這也並不表示我們就有理由相信科學理論近似為真。[Laudan, 1981; A. Fine, 1984; van Fraassen, 1980: 19-21; 1989: ]

3 對於無奇蹟論證的質疑 (1) Laudan 主張，近似為真不是科學理論為何成功的說明，理由如下：
(a) 所謂的近似為真，指的是理論的主要語詞 (central terms) 所指涉的理論事物 (theoretical entities) 確實存在；並且理論對於這些理論事物的種種描述大都為真。 (b) 然而，成功的理論未必近似為真。(科學史上有許多的成功理論的案例，它們的主要語詞所指涉的理論事物並不存在。例如，上古與中世紀時假定有寰球的天文學、化學中的燃素理論、熱質理論、生理學中的活力理論、光以太的理論、電磁以太的理論…等等。)

4 對於無奇蹟論證的質疑 (1) (c) 近似為真的理論也未必成功。(從真的理論會取得經驗上的成功，我們無法推論近似為真的理論也同樣會取得經驗上的成功。因為即使是近似為真的理論，也可能由於其中所包含的小錯誤，而造成推導出來之結果的大錯誤。)

5 對於無奇蹟論證的質疑 (1) (d) 在成功的理論當中，非近似為真的理論要遠多過於近似為真的理論。
Laudan 的結論：既然近似為真的理論未必成功，而成功的理論也往往不是近似為真，所以我們無法以近似為真來說明科學理論的成功。

6 對於 Laudan 之說法的檢討 Laudan 的預設：當近似為真既非成功的必要條件，也非其充分條件，並且成功的理論會是近似為真的機率很低時，就不能援引理論的近似為真來說明其成功。 但如此的預設是錯誤的，以抽煙和罹患肺癌為例，即使抽煙並非肺癌的必要條件，也非其充分條件，甚至肺癌患者中抽煙的比例並不高，也不表示抽煙無法說明肺癌的形成。事實上，抽煙和肺癌之間若有統計上的正相關，就可以讓醫生有理據去說明為何這個老煙槍罹患肺癌。

7 對於 Laudan 之說法的檢討 在理論的近似為真和其成功之間，可以論證是統計上的正相關。(因為 P(S/A) ＞P(S))

8 無奇蹟論證的質疑 (2) 近似為真並非理論之成功的最佳說明。
對於 Duhem 和 Carrier 而言，理論之趨近成為經驗現象的自然分類(classification naturelle)，乃是理論之享有驚人預測成功的最佳說明。 而為 van Fraassen 而言，對於理論之成功的達爾文式的說明則優於近似為真的說明。

9 無奇蹟論證的質疑 (2) van Fraassen 所謂的達爾文式的說明：
“Species which did not cope with their natural enemies no longer exist. That is why there are only ones who do. In just the same way, I claim that the success of current scientific theories is no miracle. It is not even surprising to the scientific (Darwinist) mind. For any scientific theory is born into a life of fierce competition, a jungle red in tooth and claw. Only the successful theories survive.” [van Fraassen, 1980: 39-40] 總之，科學理論之間的生存競爭很激烈，在不成功的理論都已被淘汰之後，存活下來的，自然是非常成功的理論。如此的說明根本無須援引理論的近似為真。

10 對於 van Fraassen 之說法的檢討 達爾文式的說明並不完全：
令 T1 是存活下來的成功理論，而 T2、T3、、Tn 則是在競爭中被淘汰的理論。 達爾文式的說明只能說明存活下來的理論T1為什麼非常成功，卻無法說明為什麼恰好是 T2、T3、、Tn 不成功而被淘汰，而非 T1。[J. Leplin, 1997: 8-9] 相較之下，科學實在論者則可以說明這一點—那是因為只有 T1 是近似為真，而 T2、T3、、Tn 都不是。 實在論者可以說明 T1 的成功，也可以說明為什麼恰好是其他理論被淘汰，而非 T1。但 van Fraassen 之達爾文式的說明卻只能說明其一。故科學實在論者的說明較佳。

11 無奇蹟論證的質疑 (3) 即使近似為真是科學理論之成功的最佳說明，我們也沒有好理由相信科學理論近似為真。理由如下：
(a) 從說明的最佳，去推論該說明為真，預設了最佳說明推論 (Inference to the Best Explanation) 是可靠的。 (b) 然而，IBE 並不可靠。(反實在論者根本就質疑 IBE。) (c) 當科學實在論者援引無奇蹟論證試圖說服其對手時，由於該論證預設了 IBE 的可靠性，但這卻是反實在論者不接受的，所以科學實在論者的作法根本就是丐題 (begging the question) 。[Laudan, 1981; A. Fine, 1984]

12 對於丐題之指控的檢討 科學實在論者若要說服其對手接受無奇蹟論證的效力，必須先說服他們接受 IBE 的可靠。為此，兩件事有待完成：

13 對於 IBE 之可靠性的質疑 (1): Hungerford’s objection
(1) Hungerford’s objection: [Lipton, 2004: ] (a) 評判一個說明是好或是壞，包括評判它是否最佳，這都是純屬個人主觀的判定—如同品味的評判一樣，是因人而異的。 (b) 如果最佳說明的評判是因人而異的，那麼最佳說明的判定就會面臨過多性 (redundancy) 的問題，亦即對於最佳說明的判定無法形成共識。 (c) 如果無法形成有共識的最佳說明的判定，那麼明顯地，我們便無法基於最佳說明的理論去推論出該理論為真。

14 對於 IBE 之可靠性的質疑 (2): Voltaire’s objection
(2) Voltaire’s objection: [Lipton, 2004: 143] (a) 即使對於說明好壞的評判不因人而異，而是可以達成共識，甚至是客觀的，說明的好或壞與說明的真或假仍然是兩回事。 (b) 說明可以很令人滿意卻不為真，也可以很不令人滿意卻為真。[van Fraassen, 1980: 87-92; N. Cartwright, 1983: 4; 88-91] (c) 說明之令人滿不滿意與說明之真假毫不相關。(或以 Voltaire 的話來說，那些主張最佳說明即為真的人，根本就是主張在所有可能被上帝所創造的世界當中，我們就住在最可愛的世界裡。根據 Voltaire，只有當我們是住在上帝所可能創造的最可愛的世界裡時，最佳的說明才會為真。否則，說明是否最佳是一回事，而說明是否為真則是另一回事。) (d) 既然說明令人滿不滿意是一回事，而說明是否為真是另一回事，那麼我們當然無法從最佳的說明去推論出該說明為真。

15 對於IBE之可靠性的質疑 (3): The argument from a bad lot
(3) The argument from a bad lot: [S. Psillos, 1999: ] (a) 即使說明的好壞與說明的真假相關 (亦即理論的說明力的確是理論為真的印記，說明力愈大的理論，其為真的機率也愈高)，由於最佳的說明也只不過是現有之說明當中的最佳，這種相對上的最佳說明事實上仍然不夠佳，從而它為真的機率並不高。 (b) 這種情況可類比成從一籃爛蘋果當中去挑選最好的蘋果—即使所挑出的蘋果確實是在現有的蘋果當中的最佳，我們也不能說它事實上就是很好的蘋果。 (c) 事實上，除非認為真的理論落在目前現有之諸多理論當中的機率高於不在其中的機率，否則從現有的理論當中挑出最佳的理論，該理論為真的機率並不會高於1/2。[van Fraassen, 1989: ]

16 對於 IBE 之三點質疑的檢討 (1) 一般形式的 IBE 無法同時回應上述的三點質疑。特定形式的 IBE 才有希望能成功回應之。
(2) 所謂特定形式的 IBE，指的是對於何謂「最佳的」說明有額外的條件限制。(並非只要在任何一組給定的說明當中勝出，就有資格稱得上「最佳」說明。) 例如，最可能之原因推論 [Cartwright, 1983: 4]；對比之起因說明推論 [Lipton, 2004]。 (3) 在證成 IBE 時，我們無須證成 IBE 比歸納推論還可靠。 (4) 以 C. Darwin 在 Origin of Species 當中為天擇說辯護的論證模式作為案例分析，可知他使用的正是某種特定形式的 IBE (姑且稱之為達爾文式的 IBE) 。 (5) 達爾文式的 IBE 可以回應上述的三點質疑。

17 Darwinian IBE 達爾文式的 IBE 具有幾項特色： (1) Darwinian IBE 是一種由結果出發而抵達原因的推論。
(2) 結論—即天擇是物種演化的原因—的成立所仰賴的證據之一，乃是如此的原因提供了待說明現象極好的說明，尤其是當這些待說明現象彼此之間原本被視為是獨立的、毫不相干的，然而在天擇之作為原因的說明之下，這些原本毫無相關的現象全都成了天擇運作而有的結果。 (3) 然而，天擇之作為最佳的原因說明雖然是證據之一，卻仍然不構成充足的證據。為此，還必須仰賴其他額外的證據支持才行。

18 Darwinian IBE (4) 所須的其他額外證據包括兩項：一是原因要有真實的存在；二是原因足以產生結果。這兩項額外的證據是獨立於原因是否說明結果的考量之外而予以評估的。由此可知，一個真正好的因果說明除了能夠使原本看似不相關的各式各樣現象都被統合地理解為同一個原因的作用結果之外，也應當設法顯示該原因本身即為可信的 (plausible)，亦即這樣的原因具有真實的存在，並且它確實足以造成那些結果。 (5) 為了論證天擇乃是物種演化之真正的原因，Darwin 也強調他的理論相較於其他競爭的學說—例如創造說—具有更強的說明力。於是，在排除現存所有值得考慮的學說之後，天擇說的真實性便可予以肯定了。

19 無奇蹟論證所仰賴的 IBE 足夠可靠嗎？ 無奇蹟論證之作為一般形式 IBE 的應用例示，並不像 Darwinian IBE 那樣，在推得的結論上享有足夠強的證據的支持，因此很難算是足夠可靠的推論。 即使可以把近似為真當做理論成功的原因，這樣的原因也欠缺 Darwin在指認天擇之作為演化原因時，所具備的堅實證據—統合的說明力、原因之真實存在、原因有足夠能力以造成結果、其他競爭學說之被排除。

20 小結 即使近似為真稱得上是理論成功的最佳說明，由於無奇蹟論證所仰賴的 IBE 形式並不可靠，無奇蹟論證很難稱得上是支持科學實在論的好論證。

21 無奇蹟論證的機率版本 P(S/T) » 0 (真理論的成功機率很高) P(S/¬T) « 1 (不真的理論的成功機率很低)
Therefore, P(T/S) » 0 (成功的理論為真的機率很高)

22 機率版本之無奇蹟論證的困難 P(H/E) » 0 (絕大多數的愛斯基摩人都會蓋雪屋)
Therefore, P(E/H) » 0 (會蓋雪屋的人當中大多是愛斯基摩人) Base Rate Fallacy! (錯誤在於：誤以為愛斯基摩人在所有人當中佔有不小的比例)

23 Base rate fallacy

24 討論 無奇蹟論證失效了嗎？有沒有什麼補助方式？想想看，科學實在論者能夠採取哪些策略以挽救無奇蹟論證？

25 實在論者的反擊： 可/不可觀察之間的區分 實在論與反實在論之爭的重點：可觀察事物與不可觀察事物的區分。
目前，我們假設可不可觀察的區分很明顯，例如桌椅可觀察，原子電子不可觀察。 其實，這個區分並沒有那麼明顯。

26 反實在論者往往預設某事物可不可觀察，就如直覺以為的那樣，顯而易見，因而質疑世界上有實在論者宣稱的那種「不可觀察的事物」。
但是實在論者可以針對這項預設，提出論證質疑反實在論。

27 Observation or detection?
可觀察到與可透過儀器、實驗偵側到是兩回事。 物理的雲霧室實驗：可以用「肉眼」觀察到電子運動留下的軌跡。

28 但是我們可以藉由雲霧室「觀察」到電子嗎？ 大部分的哲學家大概會說：「不！雲霧室只能讓我們偵側到電子的存在，但是不能讓我們直接觀察到電子。」
觀察與偵側之間的區分總是顯而易見的嗎？如果不是，反實在論的立場就有問題了。

29 Maxwell’s argument 考慮下列情形，哪一個階段算是用肉眼觀察，哪一個階段不是呢？
Looking at something with the naked eye, Looking at something through a window, Looking at something through a pair of strong glasses, Looking at something through binoculars, Looking at something through a low-powered microscope, Looking at something through a high-powered microscope, and so on.

30 版權聲明 頁碼 作品 版權標示 作者／來源 1-33 本作品轉載自 Microsoft Office 2003 多媒體藝廊，依據 Microsoft 服務合約及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2 「近似為真並不能說明科學理論為何成功。」 Larry Laudan (1981). A Confutation of Convergent Realism. Philosophy of Science 48 (1): 依據著作權法第4 6、52、65 條合理使用 「即使近似為真……最佳的說明。」 Duhem, P. M. M., 1954 (1906), The Aim and Structure of Physical Theory, P. P. Wiener (tr.),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van Fraassen, B. C., 1980, The Scientific Image,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p Martin Carrier (1991). What is Wrong with the Miracle Argument?. Studies in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 Part A 22 (1):23-36.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即使近似為真……有理由相信科學理論近似為真。」 Larry Laudan (1981). A Confutation of Convergent Realism. Philosophy of Science 48 (1): Arthur Fine (1984). And Not Anti-Realism Either. Noûs 18 (1): van Fraassen, B. C., 1980, The Scientific Image,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p van Fraassen, B.C., 1989, Laws and Symmetry, Oxford: Clarendon. pp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依據著作權法第42、52、65條合理使用。

31 版權聲明 頁碼 作品 版權標示 作者／來源 3-5 8 8-9 「Laudan 主張……非近似為真的理論要遠多過於近似為真的理論。」
Larry Laudan (1981). A Confutation of Convergent Realism. Philosophy of Science 48 (1):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8 「理論之趨近……乃是理論之享有驚人預測成功的最佳說明」 Duhem, P. M. M., 1954 (1906), The Aim and Structure of Physical Theory, P. P. Wiener (tr.),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Martin Carrier (1991). What is Wrong with the Miracle Argument?. Studies in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 Part A 22 (1):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8-9 「對於理論之成功的達爾文式……」「Species which did not cope with…theories survive」 van Fraassen, B. C., 1980, The Scientific Image,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p , Laws and Symmetry, Oxford: Clarendon. pp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依據著作權法第42、52、65條合理使用。

32 版權聲明 頁碼 作品 版權標示 作者／來源 10 11 13-14 14 「達爾文式的說明……而非 T1。」
Jarrett Leplin (1997). A Novel Defense of Scientific Realis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p8-9.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11 「當科學實在論者援引無奇蹟論證……丐題」 Larry Laudan (1981). A Confutation of Convergent Realism. Philosophy of Science 48 (1): Arthur Fine (1984). And Not Anti-Realism Either. Noûs 18 (1):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13-14 「 Hungerford’s objection」「Voltaire’s objection」 Peter Lipton (2004). Inference to the Best Explanation. Routledge/Taylor and Francis Group.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14 「說明可以很令人滿意卻不為真，也可以很不令人滿意卻為真。」 van Fraassen, B. C., 1980, The Scientific Image,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p , Laws and Symmetry, Oxford: Clarendon. pp Nancy Cartwright (1983). How the Laws of Physics Li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p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依據著作權法第42、52、65條合理使用。

33 版權聲明 頁碼 作品 版權標示 作者／來源 15 16 29 「The argument from a bad lot」
Psillos, S., Scientific Realism: How Science Tracks Truth, London: Routledge. pp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事實上，除非認為真的理論……並不會高於 1/2。」 van Fraassen, B. C., 1989, Laws and Symmetry, Oxford: Clarendon. pp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16 「所謂特定形式的 IBE……最可能之原因推論……對比之起因說明推論。」 Nancy Cartwright (1983). How the Laws of Physics Li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p Peter Lipton (2004). Inference to the Best Explanation. Routledge/Taylor and Francis Group.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29 「Looking at something with the naked eye……high-powered microscope, and so on.」 Maxwell, G., 1962, ‘On the Ontological Status of Theoretical Entities’, in H. Feigl & G. Maxwell (eds.), Scientific Explanation, Space, and Time, Minnesota Studies in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 Volume III,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pp.5-9 依據著作權法第 46、52、65 條合理使用 依據著作權法第42、52、65條合理使用。

34 版權聲明 頁碼 作品 版權標示 作者／來源 23 王榮麟 依據著作權法第42、52、65條合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