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6/10 1400-1600 台南成功大學醫學中心 樂賞基金會 主辦 吳家恆 講者 巴哈 卡薩爾斯 大提琴組曲 2017/6/10 1400-1600 台南成功大學醫學中心 樂賞基金會 主辦 吳家恆 講者
一八七六年出生於西班牙的卡薩爾斯,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大提琴家和音樂家。 十四歲時,他在一家老舊的音樂書店發現了被音樂史忽視近二百年的巴哈「大提琴無伴奏組曲」,潛心研究了十二年才公開演出,並於一九三○年代錄製了史上第一套完整的錄音,奠定了卡薩爾斯的巴哈權威地位。 身為音樂家,卡薩爾斯深信,音樂可以改變世界!身陷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卡薩爾斯到處奔走義演,以他僅有的武器──大提琴和指揮棒──為西班牙內戰的難民同胞籌備物資,讓他成了西班牙佛朗哥政權的眼中釘! 卡薩爾斯為人民的自由而奮不顧身,為公平正義而力爭到底。他不只為上流社會演奏,也為傷兵、難民,以及爭取自由的西班牙同胞演奏。一九三九年初西班牙內戰後期,卡薩爾斯開始流亡法國,饑寒交迫,即使面對美國熱心人士贊助巨資的長期演出邀約,卡薩爾斯也斷然拒絕,因為他要留在逃亡出來的西班牙難民身邊,給予他們精神上的支持和義演籌募款項。 面對生命最困頓的時期,卡薩爾斯的音樂依然和人民站在一起。一九四五年卡薩爾斯受邀到倫敦演出,並在廣播中演奏卡泰隆尼亞民歌「白鳥之歌」,此後卡薩爾斯的每一場音樂會都以它作為終曲,「白鳥之歌」也成了他的代表樂曲。 一生奉獻給音樂和自由抗爭的卡薩爾斯,一九五八年被提名諾貝爾和平獎,而以他名義在一九五○年創辦的「卡薩爾斯音樂節」,更是歐洲每年的重要文化活動。 《白鳥之歌》以第一人稱講述,讀者跟著卡薩爾斯經歷了追求音樂的人生掙扎,看到他成名後堅毅守著公平和自由的原則,獲得同時代全世界著名人物的支持,以及面對獨權政治時一位音樂家的勇氣有多巨大。這段故事記載的不只是卡薩爾斯的一生,更是一段音樂和追求自由人道主義的偉大時代。
為什麼用巴哈?明明在做很慢的、類似東方的東西,因為找不到別的音樂,我們傳統的音樂我沒找到。誰可以告訴我,我們有那樣的音樂,有那樣長的氣,能夠撐住90分鐘? 在德國,人家問我,為什麼用巴哈。我的回答是:巴哈已經歸化了,他在我家已經住了30多年。為什麼不用我們的胡琴?大提琴如果用得好,它可能就是我們21世紀的胡琴。所以,我覺得,傳統可以是個偉大的跳板,也可以是框框和陷阱。傳統是一刀兩刃,我始終在其間徘徊、徘徊、徘徊。 --林懷民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8oUx8IYHhs
漢撒同盟 Hansa
Johann Paul Westhoff(1656-1705) 為無伴奏弦樂器所寫的組曲 Johann Paul Westhoff(1656-1705) Marin Marais(1656-1728)
組曲 Suite 前奏曲 prelude 阿勒曼舞曲 allemande 組曲 Suite 前奏曲 prelude 阿勒曼舞曲 allemande 無伴奏大提琴組曲中的阿勒曼舞曲都由一首充滿戲劇性的樂曲開場,舞曲本身緩慢而優雅,引人沉思,美妙非凡。 ──《牛津作曲家指南》 庫朗舞曲 courante 庫朗舞曲面貌的變化可以比為魚的嬉戲,遁入水中,不見蹤影,然後又再次出現在水面。──艾高斯維爾 薩拉邦德舞曲 sarabande 它有一種特殊的誠懇與坦率,一種音樂的脆弱,有如一個全心禱告的人。──羅斯托波維奇 小步舞曲 menuet (第一號和第二號) 比別的舞曲更象徵了法國宮廷的漠不關心、優雅、細緻與高貴。──牛津音樂指南 布雷舞曲 bourree (第三號和第四號) 嘉禾舞曲 gavotte(第五號和第六號) 吉格舞曲 gigue 在一種樂觀而愉悅的氣氛中結束了一首組曲。──馬克維奇
一九三一年,共和派以雷霆之勢崛起,締造了西班牙第二共和,卡薩爾斯也是支持共和派。國王阿豐索八世(Alfonso VIII)在選後表示,「我們已經不受歡迎了。」群眾開始在皇宮外頭示威,國王隨即驅車離宮,在法國登上一艘遊輪,展開流亡。 新的共和政體允諾要恢復加泰隆尼亞期盼已久的自治,讓卡薩爾斯大感振奮。這位五十四歲的大提琴家被任命為音樂諮議會的主席,獲頒加泰隆尼亞的「國家獎章」。政府授予他巴塞隆納榮譽市民的榮銜,一條市區大道以他為名。他把加泰隆尼亞的民族舞曲薩達納(sardana)改編給三十二把大提琴來演奏。他被各個事件所撩撥、所刺激,共和派對文化的重視,讓卡薩爾斯心動不已。新任首相阿薩尼亞(Manuel Azana)是著名的評論家,翻譯過伏爾泰的作品。他的內閣裡還有哲學家和史學家,加泰隆尼亞地區政府的文化部長則是詩人賈索爾(Ventura Gassol)。 新政府成立幾天之後,卡薩爾斯在俯瞰巴塞隆納的猶太山(Montjuic)宮殿,指揮了「卡薩爾斯管弦樂團」(Orquestra Pau Casals),曲目是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合唱團高唱「快樂頌」,頌讚四海一家皆兄弟的情懷。但是新的共和政體右有一心報復的敵人,左翼的朋友也不好對付。經濟又因華爾街崩盤而受創,貨幣飄搖,資金聞風而逃。沒多久就有人密謀軍事政變,全國發生罷工,教堂遭人縱火,無政府主義者和警察也發生衝突。短短一年半不到,又舉行新的大選,這是西班牙婦女第一次有資格投票──這是共和政府在憲政上的成就。 這次投票選出中間偏右的政府,想要取消之前政府所做的許多改革。同時,政治的極端份子變得更走偏鋒。偏激的社會主義政黨陳詞慷慨,決定發動全國大罷工,把政府趕下台,讓共和政府恢復左派。結果一敗塗地。政府認定罷工不合法,並宣佈進入戰爭狀態。
Pablo Casals, 1876-1973
在北邊,罷工的礦工遭受空軍轟炸而屈服。在阿斯圖利亞(Asturias),有個無政府主義的公社以抵用券取代紙鈔,結果遭到軍隊的血腥鎮壓,有上千人喪命。選舉訂在一九三六年二月舉行──西班牙再下一次的自由選舉是過了四十年之後。左翼和中間偏左的政黨訴求土地改革和加泰隆尼亞的自治,聯合起來以「人民陣線」(Popular Front)的名義參與選舉,結果以百分之二的些微差距險勝。 雖然新的人民陣線政府的立場溫和,但是右派卻當這是布爾什維克革命已經迫在眉睫。歐洲各地豎起意識形態的路障。在一九三六年的西班牙,不缺受希特勒或墨索里尼所啟發的士兵、君主主義者和地主。他們面對的是各式各樣的左翼政黨和工會──無政府主義者、工團組織主義者、反教會主義者、共產黨人、托洛斯基派、社會主義者。這麼長久以來,西班牙是一潭死水,而進入二十世紀之後則是各種主義百家爭鳴。法西斯主義者磨刀霍霍。共產黨人等待來自莫斯科的指示。無政府主義者從來沒這麼有組織過。 七月十八日,卡薩爾斯在巴塞隆納排練樂團,準備在第二天舉行的巴塞隆納奧運會(Barcelona Olympiad)開幕音樂會──這是為了在政治上與納粹主辦的柏林奧運分庭抗禮。卡薩爾斯在洋溢著現代主義風格的加泰隆尼亞音樂宮(Palace of Catalan Music)排練時,接到文化部長遞來的一張紙條:今晚法西斯料將在城裡進行軍事叛亂。卡薩爾斯通知樂手,音樂會取消,還說了一句,他不知道何時才能共聚一堂。他建議把交響曲奏完,「作為我們大家的告別和再會」。他帶領著管弦樂團和合唱團,走過「快樂頌」,淚濕眼角,但見樂譜迷濛。 外頭在巴塞隆納炎熱而緊張的街上,正在進行其他的準備措施。架起路障,槍店裡空無一物,徵調汽車和卡車,製造土製炸彈。工人階級的組織肩負起重任,要對抗法西斯的政變。就在這一天,一名飛行員拿著半張撲克牌飛往加納利群島(Canary Islands),他接到的指示是去載一位拿著另外半張牌的西班牙將軍,此人要負責指揮法西斯的叛變。這位將軍身材短小,腆著大肚子,名叫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
希特勒提供了容克飛機,從西屬摩洛哥增援,叛軍在四十八小時之內,拿下了西班牙的南部和西部。叛軍所到之處,隨之而來的就是對真正或出於想像的對手展開殘酷屠戮,從忠於共和的省長到工會的低級幹部,無一倖免。社會主義者和無政府主義者遭到追捕,共濟會員被就地正法。但是在城市裡,工人組織有辦法拿到武器,軍事叛變遭到鎮壓。 共和國已是搖搖欲墜。佛朗哥背後有納粹德國和法西斯義大利在撐腰,而以英國為首的歐洲民主國家並不支持西班牙的合法政府。共和政府很快就發現自己面臨雙重威脅。一邊是軍事政變,另一邊又有社會主義者和無政府主義者在奪權。 卡薩爾斯在絕望中開始錄製大提琴組曲。由於西班牙內戰肆虐,他再也不能在自己的祖國演奏了;他拒絕在布爾什維克統治下的俄羅斯演出,而從希特勒上台之後,他就不踏上德國一步了,而法西斯政權掌控義大利之後,也是如此。 錄製全套的大提琴組曲有違這音樂對他的意義──極為個人的傑作,始終處在不斷演變的狀態下。他關切的是他無法充分掌握音樂。而且他痛恨「鐵怪物」──這是他對麥克風的稱呼。一九三六年秋天,內戰爆發四個月之後,EMI的傳奇老闆蓋斯堡(Fred Gaisberg)說服心力交瘁的卡薩爾斯進了在倫敦的錄音室。卡薩爾斯從第二號和第三號組曲開始錄製,當他進艾比路的錄音室時,心思全在戰事上頭。德國和義大利加強對馬德里的空襲,目標是普拉多美術館和其他文化的地標建築,同時也針對醫院,以測度恐怖對平民的影響。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受到協同空襲的首都。
卡薩爾斯在倫敦錄製兩首巴哈的組曲的這一天,英國外交大臣艾登(Anthony Eden)宣布,英國將對西班牙(也就是共和政府)實施武器禁運──而此時卻有數千名德國士兵、空軍飛行員,還有義大利的黑衫軍,為佛朗哥提供了至關重要的支持。英國、法國、美國拒絕提供武器,逼得共和政權只能轉向蘇聯求援,其結果就是增加了莫斯科的控制。西班牙政府引鳩止渴,因蘇聯的支持而續命,但也因唯莫斯科之命是從而受害。 法西斯的義大利軍隊支持了西班牙佛朗哥(以及附近的妓院和夜總會),在一九三八年五月三十一日,拿巴塞隆納附近的格拉諾耶斯(Granollers)小鎮開刀。這個小鎮不具軍事意義可言,轟炸此地實在說不通。超過一百人遇害,主要是婦女和兒童。 兩天之後,卡薩爾斯又進了巴黎的錄音室,放下第一號大提琴組曲的樂觀。格拉諾勒斯遭到轟炸,卡薩爾斯並不感意外──巴塞隆納已經遭受法西斯大肆轟炸。兩個月前,隨著希特勒佔領奧地利,義大利也空襲了巴塞隆納,造成一千人死亡,受傷人數則倍數於此。卡薩爾斯知道,共和政府控制的地區正在逐步萎縮。但是加泰隆尼亞還在共和派手中,仍屹立不搖。 卡薩爾斯錄完第一號組曲的第二天,又回巴黎的錄音室錄製爆發力強的第六號組曲。投降仍非迫在眉睫。 卡薩爾斯向各個民主國家(這些國家剛目睹了希特勒揮軍捷克斯洛伐克)呼籲,不要放棄西班牙。「不要犯下任由西班牙共和國被扼殺的罪,」他苦苦懇求。「如果各位讓希特勒在西班牙得到勝利,你將會是他的瘋狂的下一個受害者。戰火將延燒整個歐洲,乃至全世界。請來幫助我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