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nography and Censorship 道德推理　第十三週講綱

一、前言 （一）色情是一件古老的事，色情圖片在羅馬時代之前的數千年就存在。21世紀的今天，雖然無數的努力想把它從世界上永遠消除，但它仍然跟隨著我們，而且透過科技和自由企業，傳播得更廣、更快。 （二）2004年美國哥倫比亞電視公司的一個電視節目 “60 Minutes”報導，過去25年美國文化最大改變，就是廣泛接受性事的公開展示，以前只在大城市暗巷中散發的東西，現在直接由大公司傳到家庭、旅館。據估計每年花費在成人遊戲的金錢在100億美元左右，等於是觀賞職業運動、娛樂加起來的數字。

一、前言 （三）由於消費需求實在太強了，誘使美國最大的品牌和公司，如通用汽車、華納公司等，現在也販賣性愛的文學或藝術。 （四）因色情所引發的道德問題也增加，我們將這些問題分成兩組： 　1. 使用、創造或傳播色情物的道德問題。 　2. 法律上禁止或檢查這些色情物的問題。

一、前言 （五）本章關心的是檢查制度問題，即：政府在什麼時候在道德上可以禁止或限制成人出於自願的接觸色情物？ 1. 這個問題涉及人權、社會福祉 2. 檢查制度應用到自願的成年人，具有高度爭議性，但對青少年以及那些不想看的成年人則沒有爭議。

二、問題背景 （一）相關語詞的定義 1. 色情(pornography)：在性方面公開的影像或文本，意圖造成性的刺激或衝動。 (1) 這種定義下的色情可以包括許多東西，如：照片、畫、雕刻、動畫、錄影帶、電影、小說、現場表演，以及現代的呈現方式，如：書籍、雜誌、電視、網路。

二、問題背景 1. 色情(pornography)：在性方面公開的影像或文本，意圖造成性的刺激或衝動。 　　(2) 色情透過上述方式，訴求的對象包括同性戀和異性戀，展示的性活動有很多種。 　　(3) 大部分的展示都是非暴力的，經由參與者的同意，所以被認為沒有貶抑、羞辱的味道。 　　(4) 但是有些色情的呈現是暴力、貶抑的，有時候呈現的是女性被強暴或折磨；有時候呈現男女都被鞭打或被迫做出低級的動作；有些展示的不是自願的成年人，而是兒童。

二、問題背景 2. 淫穢(obscenity)：這個字和色情有所牽連，指的是所展現的性事之特點，在道德上或法律上是不能接受的。 　　(1) 對有些人而言，淫穢就是色情的定義性特點，任何淫穢的東西就是色情，譬如：描繪他們認為不道德的性行為，或他們認為腐化個人或社會的東西，都稱為淫穢。 　　(2) 淫穢也是一個法律名詞，用來描述不被憲法上言論自由保障的性文字或影像，淫穢物可以被法律禁止。

二、問題背景 (3) 判斷是否為淫穢的標準：根據1973年最高法院的判例，滿足以下所有的條件就是淫穢： 　　(3) 判斷是否為淫穢的標準：根據1973年最高法院的判例，滿足以下所有的條件就是淫穢： (a)一般人運用當前社會標準，是否會發現整體而言該作品引發好色的興趣（不健康的欲望）。 (b)是否描述性行為的方式，在州的法律定義下是令人不快的。 (c)作品整體而言缺乏文學、藝術、政治或科學價值。 　　(4) 根據上述標準，除了兒童色情（18歲以下進行公開性行為）之外，法庭很少發現色情作品是淫穢的。在許多國家包括美國、加拿大、英國，產製、發行或擁有兒童色情作品，都是犯罪的行為。

二、問題背景 3. 性愛文學(erotica)：這個詞也常和色情連在一起，許多女性主義者將色情定義為貶抑或奴化女性的性呈現。而她們認為性愛文學 正和這樣的色情呈對比，它 指的是明顯的性行為，卻不 是將女性以負面的方式描述 ，而是強調平等人之間相互 滿足的性關係。 《西藏慾經》

二、問題背景 （二）檢查制度的問題焦點：個人自由和公共利益之間的衝突。 　1. 在個人自由這個面向所包括的基本原則有：個人自主性、平等、自決和個人權利，這些都是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和自由主義式的民主制度所保謢的原則。從個人自由角度抵抗檢查制度，通常強調的自由包括：言論或表達的自由、隱私權。 　2. 基於公共利益而支持檢查制度的理由，包括：色情對個人或社會都是不好的，因為個人和制度的不道德、降低道德標準、宗教和傳統價值的衰頹、個人品德的腐化，都會增加犯罪和社會失序及心理的傷害。

二、問題背景 （三）反對檢查制度：以彌勒(John Stuart Mill)為代表。 彌勒認為政府必須要有非常強有力的理由，才能限制表達、良心和個人選擇的自由。他認為有一個領域中的行為，社會只有間接的利益，這就是人類自由的適當區域。 1. 自由領域的構成包括： 　(1) 內在的意識：良心自由、思想和情感自由、對所有主題的表達意見的絕對自由、表達和出版意見的自由（最後一項自由似乎應該屬於不同的原則，因為它會涉及他人，但是它和思想自由本身一樣重要，所以基於幾乎相同的理由，無法和思想自由分開來）。

二、問題背景 1. 自由領域的構成包括： 　　(2) 品味和自我追尋的自由：形成自己的生命計畫以適合自己的品格；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後果自己承擔 ；只要不傷害同胞，他們不能因為認為我的行為愚笨、荒謬或錯誤而阻礙我的行動。 　　(3) 結社自由：在某些限制之內，個人可以為了任何不涉及傷害他人的目的，自由地和他人結合。　

二、問題背景 　2. 任何不尊敬上述自由的社會，都不是自由社會，不論它是什麼樣的政府形式；如果這些自由不是絕對且無條件的，則這樣的社會並不是完全的自由。惟一夠格稱為自由的社會是：用我們自己的方式、追求自己的利益，只要我們這樣做，目的不是剝奪他人的自由，或阻止他人得到他們的自由。 　3. 惟一可以限制個人自由的合法理由是：防止傷害他人，僅僅大部分人認為你的偏好令人不悅、假的、或不道德的這個事實，並不是政府可以壓制或懲罰你的一個充足理由。　

二、問題背景 4. 除少數例外，聯邦法院和大部分人，都基於這樣的立場反對色情的檢查制度。 5. 在色情可能造成的傷害是實質而且明顯的地方，反對檢查制度者會承認其原則可以存在合法的例外。譬如他們通常支持兒童色情應該禁止，而且對青少年和不同意成年人的色情公開展示，他們也認為必須給予不同的限制。

二、問題背景 （四）支持檢查制度： 1. 許多保守派和宗教人士認為色情應該禁止，最佳理由是：它是不道德的。 　1. 許多保守派和宗教人士認為色情應該禁止，最佳理由是：它是不道德的。 　(1) 色情的東西本身是淫穢的，因此在道德上是令人憎惡的。 　(2) 色情鼓勵不道德的行為，譬如雜交、婚前和婚外性行為、變態和不自然的性行為。 　(3) 色情減弱宗教和家庭生活的道德支柱。 　(4) 色情冒犯擁有堅強道德價值的人。

二、問題背景 　2. 法律的道德主義(legal moralism)：社群重要的道德信念必須具有法律的強制力，因此創造或使用色情應該是不合法的。 這個主張和彌勒有天壤之別，對彌勒而言，這和多數暴力(tyranny of the majority)沒有差別。但對支持檢查制度者而言，這樣做是合理的，因為這是防止社會受到道德傷害的一個方法。

二、問題背景 3. 法律父權主義(legal paternalism)：政府有時候可以為了公民自己的利益，而限制公民的自由。 繫安全帶的規定就是最好的例子，政府就像是仁慈的父親，為了人民本身的安全而要求人民綁安全帶，而不是因為繫安全帶會傷及他人。 同理，色情應該被禁止，因為這會傷害消費色情的人，觀看色情的東西，觀賞者會產生心理問題、形成偏差的行為，以及對待自己、女性和性的扭曲態度。因此政府應該保護人民，使他們不受這種自我施加的傷害。

二、問題背景 4. 男性消費色情的結果，會直接造成對他人的傷害，尤其這會激發對女性及兒童的性暴力。但是色情是否會促進性暴力？ 　4. 男性消費色情的結果，會直接造成對他人的傷害，尤其這會激發對女性及兒童的性暴力。但是色情是否會促進性暴力？ 　(1) 1970年美國政府的色情委員會調查結論是：沒有科學證據證明色情消費會造成性犯罪。 　(2) 1986年檢查總長的色情委員會的報告則是：曝露在色情物下的男性，其中有些人觸犯性犯罪的機率增加。然而性暴力和性愛文學間，則無此關聯。 　(3) 丹麥、瑞典、西德和日常的長期研究顯示，色情物在量上的增加，強暴和其它性犯罪的事故反而減少。 　(4) 其它研究發現，接觸暴力或低級的色情物，和對待女性的侵略性或無情態度相關，但不足以證明色情造成性暴力。

二、問題背景 　5. 女性主義的論證： (1) 女性主義不必然反對性事的公開，她們反對的是將女性描繪成貶抑和失去人性的形象，不論在身體上或心理上違反女性作為一個人的人格。這種色情作品對女性所造成的傷害，遠超過性暴力。因此女性主義論稱，將這種以歧視和敵意態度對待女性合法化，會導致社會和政治的傷害，如：對人格的詆譭、違反女性被平等對待的權利、貶抑女性的尊嚴。

二、問題背景 (2) 但是也有女性主義反對上述觀點，他們懷疑消費色情和不平等對待女性之間的因果關聯。而且即使許多色情作品是不健康、敵視女性的，表達自由的好處仍然超過檢查所可能的帶來的利益。

三、道德理論 （一）結果論 1. 支持檢查制度：禁止色情的創造和消費可以使幸福最大化。 　1. 支持檢查制度：禁止色情的創造和消費可以使幸福最大化。 　(1) 色情所造成的傷害大於任何檢查制度，這些傷害包括：性暴力的增力、使道德和社會生活墮落、對女性更多的剝削和不公平對待。 　(2) 上述論斷需要經驗證據，然而相關的證據卻存疑。

三、道德理論 2. 反對檢查制度：除少數例外，允許色情作品的生產和使用會使整體幸福量最大。 　2. 反對檢查制度：除少數例外，允許色情作品的生產和使用會使整體幸福量最大。 　　(1) 檢查的壞處：對社會是傷害且危險，因為對於生活的重要面向，如藝術、政治、道德和宗教自由表達不同的概念，對社會福祉極為重要，自由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欲望是社會進步、知識的汲取、個人成就的實現之根本因素。 　　(2) 消費色情的好處：閱讀和觀賞色情可以提供性知識，而且也是一種有益於情緒治療的形式：　　

三、道德理論 (a) 對性的可能性提供一個全方位觀點，即使基本的性知識如自慰，有些女性到成年還不知道如何使自己快樂。 　(b) 可以使女性“安全地”經驗其它的性選擇，滿足健康的性好奇。 　(c) 提供情感面的知識，使我們知道做什麼事會有何“感覺”。 　(d) 色情是一個很好的治療，使那些沒有性伴侶的人有出口。情侶也可以透過色情，增進他們的關係。

三、道德理論 （二）非結果論 1. 支持檢查制度 (1) 創造和消費色情這個行為本質上就是錯誤的，和結果無關。 　1. 支持檢查制度 　　(1) 創造和消費色情這個行為本質上就是錯誤的，和結果無關。 　　(2) 色情貶損女性身為一個人的價值，而且鼓勵男性把女性當成只是取樂的對象，也就是把女性當成只是達成快樂的工具，而非把女性當成本身就是目的，所以違反道德基本原則。

三、道德理論 2. 反對檢查制度：尊重人的自主性 　對人們自主性的尊敬，就是允許他們自由地進行自己的選擇，而且用他們認為合適的方法過自己的生活。 《花花公子》第一期封面

四、道德論證 （一）支持檢查制度的一個具爭議性的論證： 1. 色情呈現女性被貶抑、去人性化、奴化，而且蘊涵對這種病態對待方式的支持和鼓勵。 　1. 色情呈現女性被貶抑、去人性化、奴化，而且蘊涵對這種病態對待方式的支持和鼓勵。 　2. 這種描述女性的方式是道德上應該反對的。 　3. 這種描述女性的方式導致對女性的性暴力和歧視。 　4. 這種描述女性的方式確實是一種歧視的形式。 　5. 色情檢查制度是阻止這些傷害的必要手段。 　6. 因此色情檢查制度是可以得到證成。

四、道德論證 （二）討論： 1. 第一個前提似乎是真的，雖然批判者會修正為： “有些”色情作品貶抑女性，“有些”會為這種對待方式的描繪背書。 　1. 第一個前提似乎是真的，雖然批判者會修正為： “有些”色情作品貶抑女性，“有些”會為這種對待方式的描繪背書。 　2. 不論支持或反對檢查制的人，大多數有知識的人都會接受第二個前提，他們同意許多色情作品確實在道德上令人反感。但是即使這個前提為真，也無法支持結論，因為問題是：色情是否該被檢查，而不是它是否道德。

四、道德論證 　3. 第三個前提是有問題的，如前所述，色情是否會導致強暴和其它性暴力，這是一件普遍爭議的事。此外，認為色情會導致對女性歧視的支持力更少。這個前提要成立，需要更堅實的經驗證據，而問題在於宣稱這兩者具有因果關係的真實性並不明顯。批評者指出，即使有些研究顯示，暴力的色情作品對觀賞者的態度會產生暫時的衝擊，但這並不是證明觀賞暴力色情作品會導致暴力行為。而且有些證據顯示，這些暫時性態度可以被額外的資訊有效地抵消。

四、道德論證 4. 這個論證要成立，前提3不必是真的，只要前提3或4有一個為真就可以，因為我們只需要一個前提能夠支持色情造成傷害，前提3或4都可以達成這個目的，由於前提3具有爭議，所以支持這個論證的人必須依賴前提4。前提4不是主張色情導致對女性的歧視，而是說色情就是歧視女性。

四、道德論證 女性主義者Catharine MacKinnon認為： (1) 色情的定義：性歧視的一種實作，它違反女性的公民權和兩性平等。 　(1) 色情的定義：性歧視的一種實作，它違反女性的公民權和兩性平等。 　(2) 色情不只是語言或表達（這些是第一修正案保障的），而是一種行為形式，如果它是一種傷害的行為，有理由認定它違法。因為基於種族、宗教或性為基礎的歧視，不但是違法，而且普遍認為不道德。

四、道德論證 　5. 但是如果色情是一種形式的表達，則我們無法推得它應該被檢查，因為自由表達被認為是一個基本權利，只有很強的理由、稀有的狀況下才能違反這個權利。 譬如只有在類似人多的戲院中高喊“失火了”，才可以合法干涉言論自由。許多人不認為可以將色情等同於一種行為，法院也是如此，法院明白表示，不論哪一種色情作品，都是一種表達的形式，而不是行為。

四、道德論證 6. 如果前提3和4都有問題，則前提5的真假就不重要。（因為這個論證要成立，至少需要一個是真的） 有些人對前提5也加以否定，認為檢查制度本身就是有傷害性，而且有比減少自由表達更好的方法對抗色情的傷害，一種作法是：教育人民有關性暴力的危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