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心
母親節快樂!
我小時候不太喜歡吃紅菜(台語為紅鳳菜,一種下面深綠,背面紫色的蔬菜),但是常和母親提著竹籃走在清晨田埂旁的菜園,採摘佈滿露水、青脆欲滴的小黃瓜、蕃薯葉、空心菜、紅菜……。母親常常將空心菜用豬油大火炒得油綠綠,偶爾上面還鋪著一層牛肉絲;但是煮紅菜時,她總是用滾水燙熟,吃時沾上醬油、麻油、大蒜佐料,兒時的味蕾,很排斥這種菜的怪味。
母親節快樂!
自從母親過世後,我竟常常想起它,到處找它,終於在洛杉磯朋友家分得一些老莖,趕緊插入後院黑土中。早也看、晚也盼,如今竟也蔓延了一小片,我照著母親的土法只用白水煮熟,那紫紅色的湯汁在白色的磁盤中真是美麗極了。我告訴女兒這種紫色的蔬菜有多麼的營養,而盤中也盛滿了外婆滿滿地愛。
母親去世將滿十年,當在午夜夢迴、夜深人靜時,我常常一點一滴地回憶著與她相處的時光。我何其有幸能擁有這樣一位溫柔、仁慈、堅強,又帶點小幽默的母親。她對人總是熱情大方,放假時我最喜歡陪她上街買菜,從下街走到上街,人人都愛和她打招呼、話家常。在我們老家斜對面住著一位孤苦伶仃,駝著背、瘦弱的老阿婆,自己守著一間簡陋的小雜貨舖,母親常囑我去向阿婆買幾斤綠豆、雞蛋、砂糖什麼的,幫幫她的生意。
有一年的中元普度,家中殺大豬公,母親要我提一串用草繩綁緊的豬肉送給阿婆,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她那雙乾乾癟癟佈滿斑點皺紋的手,顫顫巍巍地接下那串豬肉時的眼神……。讀小學的時候,因為家裡離學校只有幾步路,很少有機會帶便當,看見其他同學吃飯盒很羨慕,母親知道後便幫我準備營養好吃又熱騰騰的飯菜送到學校來給我。
班上有一位住得很鄉下的同學,天未亮便赤著雙腳,腰上纏著一條舊花布裹著便當走路來上學,中午吃飯時,他總是將飯盒蓋豎得高高的,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他的飯菜;我常常聞到一股濃濃的老蘿蔔乾味,他的盒裏除了冷冷的白飯之外,就只有一樣了。在我小小的心靈裏有許多的不忍和同情,回家後將此事告訴母親,第二天她便把哥哥們的大便當,裝了滿滿一盒,要我將許多好菜分與這位窮苦的同學。
兒時最鮮明的記憶莫過於逢年過節的歡樂氣氛,放寒假了,兄姊們都陸陸續續從台北回來,早在過年前母親和伯母就已準備妥當應有的各色年貨:香菇、金針、筍乾、長年菜及做香腸的材料:黃酒、高粱酒、五香粉……只記得母親向市場的肉販借來一台絞肉機,一頭緩緩塞入兩三分肥的鮮豬肉,另外一頭用腸衣套住絞肉出口,於是像變把戲般,一節節肥肥亮亮地生腸就跑出來了,這可讓我們幾個小蘿蔔頭樂得手舞足蹈。
母親們把生腸一串串掛在天井的竹竿上晾曬,並命我和小堂姊及弟弟們用竹籤在腸衣上戳洞,腸子在暖暖的冬日下曬不了幾天,便滴出了肥油,癟了下去,顏色轉成令人垂涎的深紅色,我們只等著哥哥姊姊們回來,用木炭升起了火盆,大伙邊玩撲克牌、邊啃著油滋滋香噴噴的香腸了。這許許多多無憂快樂的童年都是母親用無盡的愛和無限的耐心營造出來的。
母親節快樂!
母親終其一生沒有長篇煩人的大道理,沒有構成嚴厲的訓詞,她只是用最真心簡單的母愛來養育我們,她的所言所行就是我們正確人生觀的榜樣,就是我們熱愛生命的指標。她雖然走了,但是她的心卻留給了我們六個兄弟姊妹,我們將再一次把她那一顆善良純樸的心結合在一起,隨著母親的步伐走向更開朗、健康的人生大道。(詹明芬) 2006-05-11
母親節快樂! 每一個媽媽都漂亮。
特別利用小姑明芬的文章 製作這個PPT給我最親愛的先生! 2008 Mother’s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