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病学古今医案病案辑 长春中医药大学 温病学教研室
一、风温犯肺(《蒲辅周医案》,中医研究院主编,人民卫生出版社,1972年) 张某某,男,2岁,1959年3月10日因发热三天住某医院。住院检查摘要:血化验:白细胞总数27,400/立方毫米,中性70%,淋巴24%,体温39.9℃,听诊两肺水泡音。诊断:腺病毒肺炎。病程与治疗:住院后,曾用青、链、合霉素等抗生素药物治疗。会诊时,仍高烧无汗,神昏嗜睡,咳嗽微喘,口渴,舌质红,苔微黄,脉浮数,乃风温上受,肺气郁闭,宜辛凉轻剂,宣肺透卫,方用桑菊饮加味。处方: 桑叶一钱 菊花二钱 连翘一钱五分 杏仁一钱五分 桔梗五分 甘草五分 牛蒡子一钱五分 薄荷八分 苇根五钱 竹叶二钱 葱白三寸 共进两剂。 药后得微汗,身热略降,咳嗽有痰,舌质正红,苔薄黄,脉滑数,表闭已开,余热未彻,宜予清疏利痰之剂。处方: 苏叶一钱 前胡一钱 桔梗八分 桑皮一钱 黄芩八分 天花粉二钱 竹叶一钱五分 橘红一钱 枇杷叶二钱 再服一剂。 微汗续出而身热已退,亦不神昏嗜睡,咳嗽不显,唯大便两日未解,舌红减退,苔黄微腻,脉沉数,乃表解里未和之候,宜原方去苏叶,加枳实一钱,莱菔子一钱,麦芽二钱。 服后体温正常,咳嗽已止,仍未大便,舌中心有腻苔未退,脉滑数,乃肺胃未和,拟调和肺胃,利湿消滞。处方: 冬瓜仁四钱 杏仁二钱 苡仁四钱 苇根五钱 炒枳实一钱五分 莱菔子一钱五分 麦芽二钱 焦山楂二钱 建曲二钱 服二剂而诸证悉平,食、眠、二便俱正常,停药食养痊愈出院。
【按语】此病为小儿风温,证属肺气郁闭,而投辛凉宣肺透卫法。患儿肺热症状显著,如咳喘、口渴、舌红,苔微黄。由于邪热内郁侵扰心神而出现神昏嗜睡。但蒲氏见其无汗,脉浮数而诊断为肺气郁闭。但和邪在肺卫证有所不同,但都有卫表腠理不通的病理特点,治疗上仍从辛凉宣透入手,且小儿稚阴稚阳之体,故用药不取荆芥、豆豉之品,而予桑菊饮清轻辛凉之剂, 宣肺以散上受之风,透卫以清在表之热。药后表郁得解,热势见减,继投清疏利痰之剂而见效。在其后又因小儿挟食滞,配合消食化滞之品,终获痊愈。本例病情重而用药轻清,没有采用大剂重投或苦寒沉降之品,符合“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的治疗思想。
二、风温痰热痉厥(《丁甘仁医案》,武进县医学会编,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88年) 徐孩,发热六天,汗泄不畅,咳嗽气急,喉中痰声漉漉,咬牙嚼齿,时时抽搐,舌苔薄腻而黄,脉滑数不扬,筋纹色紫,已达气关。前医迭进羚羊、石斛、钩藤等,病情加剧。良由无形之风温与有形之痰热,互阻肺胃,肃降之令不行,阳明之热内炽,太阴之温不解,有似痉厥,实非痉厥,即马脾风之重证,徒治厥阴无益也。当此危急之秋,非大将不能去大敌,拟麻杏石甘汤加减,冀挽回于什一。 麻黄一钱 杏仁三钱 甘草一钱 石膏三钱 象贝三钱 天竺黄二钱 郁金一钱 鲜竹叶三十张 竹沥五钱冲 活芦稂一两, 去节。 二诊:昨投麻杏石甘汤加减,发热较轻,咬牙嚼齿,抽搐均定,佳兆也。惟咳嗽气逆,喉中尚有痰声,脉滑数,筋纹缩退,口干欲饮,小溲短赤,风温痰热交阻肺胃,一时未易清撤,仍击鼓再进。 麻黄一钱 杏仁三钱 甘草一钱 石膏三钱 象贝三钱 广郁金一钱 天竺黄二钱 马兜铃一钱五分 冬瓜子三钱 淡竹沥五钱冲 活芦根二两, 去节。 三诊:两进麻杏石甘汤以来,身热减,气急平,嚼齿抽搐亦平,惟咳嗽痰多,口干欲饮,小溲短赤,大便微溏色黄。风温巳得外解,痰热亦有下行之势,脉仍滑数,余焰留恋,然质小体稚,毋使过之,今宜制小其剂。 净蝉衣八分 川象贝一钱五分 金银花三钱 冬桑叶三钱 通草八分 杏仁三钱 炙远志五分 连翘一钱五分 冬瓜子三钱 天花粉三钱 兜铃一钱五分 活芦根一两,去节 荸荠汁一酒杯冲。
【按语】此属风温病,风热挟痰壅阻于肺,从而引动肝风。前医用羚羊、石斛、钩藤等凉肝息风之品,仅治其标,未治其本,故动风之症不解,且有寒凉阴柔之品遏阻,邪热不得外透,邪热内闭引动肝风。丁氏以麻杏石甘汤加减清热宣肺,降气化痰。热退喘平,则抽搐得止。邪势已去,阴液受伤,丁氏小制其剂以清涤余热,养阴肃肺化痰收效。
三、风温兼伏气化热案(《全国名医验案类编·张锡纯诊》,何廉臣选编,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59年) 病者 陈百生将军,年四十六岁,寓天津广东路。 病名 风温兼伏气化热。 原因 因有事乘京奉车北上,时当仲夏,归途受风,致成温热病。 证候 其得病之翌日,即延为诊视。起居如常,惟觉咽喉之间有热上冲,咳嗽吐痰,音微哑,周身似拘束酸软。 诊断 脉象浮而微滑,右关重按甚实,舌苔白色。知此证虽感风成温,而其热气之上冲咽喉,实有伏气化热内动也。 疗法 病在初起,热虽不剧,而伏气之发动,必继有大热在后。宜少用表药解肌,重用凉药清里,石膏在所必需也。然膏粱之人其身体倍自郑重,当此病之初起而遽投以石膏重剂,彼将疑而不肯服矣,斯不得不先为开清解之剂也。 处方 薄荷叶三钱 连翘三钱 蝉退二钱 知母六钱 玄参六钱 天花粉六钱 生甘草二钱煎汤服。 效果 翌日复诊,言服药后,周身得微汗,而表里反大热, 咳嗽音哑益甚。言之似甚恐惧。诊其脉洪大而实,左右皆然。愚曰:君欲速愈乎?能听我用药,甚非难事,但重用生石膏四两,加粳米三钱,煎汤四茶钟,分四次徐徐温饮下,尽剂必愈,此事我能保险也。陈君闻之,欣然听从。遂命人向药房购整块生石膏(药房预轧细者恐溷有煅石膏)一斤,自轧细,秤准四两,加粳米三钱,煮至米熟,取清汤四钟,先温服一钟,后两点钟服一次,果尽剂而愈。
【廉按】风温为新感,叶天士所谓“温邪上受,首先犯肺”是也。伏气化热为伏热,张路玉所谓“凡病伤寒而成温,发于夏至以后者为热病”是也。方用表里双解。周身得微汗,而诸症反益甚者,胃家燥热上蒸故也。故用重量生石膏清燥解热。妙在将石膏同粳米煎汤乘热饮之,俾石膏寒凉之性,随热汤发散之力,化为汗液,尽达于外,所以人欲发汗者,饮热茶不如饮热稀粥也。
四、春温过汗变症(《时病论》,人民卫生出版社,1964年) 城东章某,得春温时病。前医不识,遂谓伤寒,辄用荆、防、羌、独等药。一剂得汗,身热退清,次剂罔灵,复热如火,大渴饮冷,其势如狂。更医治之,谓为火证,竟以三黄解毒为君,不但热势不平,更变神昏瘛疭,急来商治于丰。诊其脉,弦滑有力;视其舌,黄燥无津。丰曰:“此春温病也,初起本宜发汗,解其在表之寒,所以热从汗解。惜乎继服原方,过汗遂化为燥,又加苦寒遏其邪热;以致诸变丛生。当从邪入心包,肝风内动治之。”急以祛热宣窍法(连翘、犀角、川贝母、鲜菖蒲、至宝丹),加羚角、钩藤。服一剂,瘛疭稍定,神识亦清,惟津液未回,唇舌尚燥,守旧法,除去至宝、菖蒲,加入沙参、鲜地,连尝三剂,诸恙咸安。
【按语】春温新感引动伏热,初起表里同病。本应解表清里并用,前医误为伤寒,首用辛温解表法,一剂热从汗解。转而应清泄里热,亦不失为先表后里之之治。惜乎继服原方,反致里热鸱张,津液耗伤,故见复热如火,大渴饮冷等阳明热炽津伤之症。此时治疗应大剂辛凉清热,养阴生津,或可控制病情的发展。但更医治之,谓为火证,竟以三黄解毒为君,苦寒沉降,遏其伏热外泄;苦燥又伤阴,反致伏热内陷心包,引动肝风而出现神昏瘛疭之变。故雷氏急予祛热宣窍法加羚角、钩藤凉肝息风,一剂见效。守前法,除去至宝、菖蒲,加入沙参、鲜地等以养阴液,热去津回,诸恙咸安。
五、春温热结阳明(《王孟英医案》,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9年) 王皱石弟患春温,始则谵语发狂,连服清解大剂,遂昏沉不语,肢冷如冰,目闭不开,遗溺不饮、医者束手。孟英诊其脉弦大而缓滑,黄腻之苔满布,秽气直喷。投承气汤加银花、石斛、黄芩、竹茹、元参、石菖蒲,下胶黑矢甚多,而神稍清,略进汤饮。次日去硝黄,加海蛰、莱菔、黄连、石膏,服二剂而战解,肢和苔退,进粥……不劳余力而愈。
【按语】春温伏热内发,初起即谵语发狂,但未见营血见证,知其在气分。前医大剂清解而失于透达,以至伏热被寒凉所遏,故反见昏沉不语,肢冷如冰,目闭不开等状似寒厥阳脱之假象而实为热深厥逆之候。王氏辨此抓住患者脉之弦大缓滑,苔之黄腻满布,口秽喷人等里实征象的病机本质,辨证为邪结阳明,秽浊壅闭。故王氏以承气荡涤腑实,加银花、黄芩清热解毒,元参、石斛生津润燥,石菖蒲以辟秽。药证相符,故服后便下胶黑甚多,燥热浊气得以下泄,则精神稍清,略进汤饮,以助胃气。后去硝黄,以免克伐正气,再加清热解毒之品清泄余邪,战汗而解。
六、温热病后阴虚液涸(《蒲辅周医案》,中医研究院主编,人民卫生出版社,1972年) 张某某,女,1岁,因发热咳嗽已五日于1959年1月24日住某医院。 住院检查摘要:体温38℃,皮肤枯燥,消瘦,色素沉着,夹有紫瘢,口四周青紫,肺叩浊,水泡音密聚,心音弱,肝大3厘米。血化验:白细胞总数4,200/立方毫米,中性61%,淋巴39%,体重 4.16公斤。诊断:1.重症迁延性.肺炎。2.三度营养不良。3.贫血。 病程与治疗:入院表现精神萎靡,有时烦躁,咳嗽微喘,发热,四肢清凉,并见拘紧现象,病势危重,治疗一个半月,虽保全了生命,但褥疮形成,肺大片实化不消失,体重日减,使用各种抗生素已一月之久,并多次输血,而病儿日沉困,白细胞总数高达 38,400/立方毫米,转为迁延性肺炎,当时在治疗上非常困难。于3月11日请蒲老会诊,证见肌肉消瘦,形槁神呆,咽间有痰,久热不退,脉短涩,舌无苔,属气液枯竭,不能荣五脏,濡筋骨,利关节,温肌肤,以致元气虚怯,营血消烁,宜甘温咸润生津,并益气增液。处方: 干生地四钱 清阿胶三钱(另烊) 麦门冬二钱 炙甘草三钱 白芍药三钱 生龙骨三钱 生牡蛎四钱 制龟板八钱 炙鳖甲四钱 台党参三钱 远志肉一钱五分 浓煎 300毫升,鸡子黄一枚另化冲,童便一小杯先服,分二日服。 连服三周后,大便次数较多,去干地、童便,加大枣三枚(劈),浮小麦三钱,再服 二周痰尚多,再加胆南星一钱,天竺黄二钱。 自服中药后,病情逐渐好转和恢复。①不规则发热于二周后,体温逐渐恢复正常;②肺大片实化逐渐消失;③用药一周后,褥疮消失,皮肤滋润,色素沉着减退,一个半月后,皮下脂肪渐丰满;④体重显著增加;⑤咳嗽痰壅消失;⑥食欲由减退到很;⑦由精神萎靡,转为能笑、能坐、能玩。于同年5月8日痊愈出院。
【按语】本病患儿年幼,不耐寒温,热邪久羁,病情迁延。蒲老根据患儿“肌肉消瘦,形槁神呆,咽间有痰,久热不退,脉短涩,舌无苔”,辨属“气液枯竭,不能荣五脏、濡筋骨、利关节、温肌肤,以致元气虚怯,营血消烁”,治宜三甲复脉汤加生龙骨、党参、远志等以甘温咸润生津,益气增液法。正如《内经》所云:“阳不足者温之以气,阴不足者补之以味”。
七、春温虚风内动证(肖永林《中国乡村医生杂志》1988年第6期) 刘某某,女,28岁,吉林省德惠县米沙子乡粱家村人。1982年2月27日初诊。该患于1981年12月下旬患病,开始发烧,形如感冒。曾用解热镇痛及抗生素类药物治疗。十余日后,出现高热,烦渴,抽搐等症,遂由米沙子公社医院转来长春市某医院住院。经一段时间治疗,高热已退,各种症状明显减轻,但仍时时抽搐,不见好转。2月27日来诊。现在上午体温正常,下午有低热,手足心发烧;心中烦热,且悸动不安,总觉得心没底,常须用手护持;全身倦怠无力,神疲欲眠,但睡眠不酣且梦多易醒;不欲食;大便干结,数日一行,但腹不胀满硬痛;手足指(趾)常不自主的蠕动,口角时有颤动,并时发抽搐。未抽搐时,先有预感。踌躇时,外界的情况,心里完全知道,只是不能说话。几分钟抽搐自行缓解,日发数次。患者形体黑瘦,眼圈灰黑,舌体瘦薄无苔,脉象细数无力。中医诊为肝肾阴伤,筋脉失养而致虚风内动证。治以滋阴潜阳,镇肝熄风。处方如下: 生地25g 黑芝麻15g(捣) 白芍25g 麦冬15g 炙甘草20g 生牡蛎25g(捣) 珍珠母50g(捣)五味子10g 阿胶15g(分三次烊化) 鸡子黄2枚(放药汁中搅匀服),上方2剂。 患者服药后,心中烦热顿减,自觉心中有了底,心悸动明显减轻。当日未在抽搐,夜间睡眠酣甜。看来药病相投,效果确实出乎意料。连服两剂后,食欲明显增加,全身有了力气。自己在服药后的第三日,能往返于四楼与一楼间。这是住院后的第一次。自服药,抽搐再未发作。又服3剂,大有起色,后又投5剂出院回家。回去后一直没抽,午后也不发热了,现已能料理家务。
【按语】此证乃由热病时间较长,阴伤较重,累及于肾,致真阴耗损,虚风内动,属于下焦温病。“乙癸同源”,肾阴既竭,肝之阴血必少,于是筋脉失于濡润,挛急而为瘛疭、蠕动。且患者有明显的真阴不足之象,如午后低热,手足心热甚于手足背,心中烦热,悸动不安须用手护持,全身倦怠无力,神疲欲眠,但睡眠不酣且梦多易醒,不欲食,大便干结,数日一行,但腹不胀满硬痛,舌体瘦薄,脉象细数等,故治疗以甘寒、咸寒、酸寒之味滋养肝肾之阴,重镇之品潜镇浮越之阳而熄风。服药后阴精得充,身体康复。
八、春温热陷心包兼有腑实(《中医内科急症医案辑要》山西科学教育出版社1988年) 陈某某,男,80岁,1949年2月5日初诊。 发热时重时轻,曾服治感冒之剂,半月来未能好转,因其年老体衰,缠绵已十六日,昨日高烧昏迷,体温38.9℃,大便4~5日未行,切诊两脉按之弦滑数,关尺有力,舌苔老黄根厚,一派温热内陷,阳明腑实之象。邪热腑实内聚,日久津液已伤,必须通腑泄热,开郁展气,佐以生津之法,仿牛黄承气汤。 僵蚕9g 蝉衣6g 姜黄6g 前胡3g 杏仁9g 元参24g 竹叶3g 水煎。生大黄粉1.5g,分二次,药汤送下,安宫丸一丸分化,二剂。大便得通即停药。 二诊:1949年2月8日 连服二剂之后,昨日大便通畅一次,今晨小汗,身热已退至37.1℃,神志已清,尿黄,夜寐甚安,两脉已起,中取弦滑,数象已退,舌苔黄而不老,质红较前有液。老年温病,阳明腑实,气机不畅,送服牛黄承气,大便通而神志开,在以甘寒增液,益气通幽之法。 细生地15g 元参15g 沙参15g 麦冬9g 前胡3g 杏仁9g 瓜蒌24g 枳壳9g。二剂。 三诊:1949年2月11日 甘露育阴增液之后,神志清爽,大便今日又通一次,连日夜寐甚安,脉象渐渐有神,舌苔已化,胃纳渐佳,体温正常,再以调理中焦为法。 北沙参15g 麦门冬9g 五味子9g 杭白芍24g 陈皮6g 鸡内金9g 生薏米24g 焦麦芽9g。三剂。 1949年2月16日,病人家属告称,患者完全恢复健康。
【按语】本病案是春温病。患者肾精已亏,正气虚弱,热邪久羁在里传入胃肠,与肠中的积滞糟粕相结,传导失职,大便秘结不通,里热炽盛,邪陷心包,闭塞机窍则神志昏迷。实为热入心包兼阳明腑实同病之候。故治疗上采取清心开窍与通腑泄热两法并用,再佐以养阴之品,服后患者神志清,大便通。但热盛必伤阴,且又是老年阴精本不足,此时宜用甘寒养阴,益气通幽之法,使之阴液恢复,胃肠气机通畅。后期以调理中焦脾胃为主,日渐康健。
九、暑温邪入血分(《吴鞠通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1960年) 壬戌七月十四日,周,五十二岁。世人悉以羌防柴葛治四时杂感,竟谓天地有冬而无夏,不亦冤哉!以致暑邪不解,深入血分成厥,衄血不止,夜间烦躁,势已胶固难解,焉得速功? 飞滑石三钱 犀角三钱 冬桑叶三钱 羚羊角三钱 元参五钱 鲜芦根一两 细生地五钱 丹皮五钱 鲜荷叶边一张 杏仁泥三钱 今晚一帖, 明早一帖。 十五日 厥与热似乎稍缓,据云夜间烦躁亦减,是其佳处;但脉弦细沉数,非痉厥所宜,急育阴而敛阳,复咸以制厥法。 生地六钱 生鳖甲六钱 犀角三钱 玄参六钱 羚羊角三钱 丹皮三钱 麦冬连心八钱 生白芍四钱 桑叶三钱 日服二帖。 十六日 脉之弦刚者大觉和缓,沉者已起,是为起色。但热病本属伤阴,况医者误以伤寒温燥药五、六帖之多,无怪乎舌苔燥如革也。议启肾液法。 玄参一两 天冬三钱 丹皮五钱 沙参三钱 麦冬五钱 银花三钱 犀角三钱 鳖甲八钱 桑叶二钱 日服三帖。 十七日 即于前方内加细生地六钱 连翘一钱五分 鲜荷叶边三钱 再按暑热之邪,深入下焦血分。身半以下,地气主之,热来甚于上焦,岂非热邪深入之明征乎?必借芳香以为搜邪之用。不然,恐日久胶固之邪,一时难解也。一日热邪不解,则真阴正气日亏一日矣,此紫雪丹之必不可少也。紫雪丹一钱五分,分三次服。 十八日 厥已回,面赤,舌苔干黑芒刺,脉沉数有力,十余日不大便,皆下证也。人虽虚,然亦可以调胃承气汤小和之。 大黄生,五钱 元明粉冲,三钱 甘草生,三钱 先用一半煎一茶杯,缓缓服,俟夜间不便再服下半剂。服前方半剂,即解黑大便许多。便后用此方: 麦冬一两 大生地一两 鳖甲一两 白芍六钱 十九日 大下宿粪若许,舌苔化而未滋润,脉仍洪数,微有潮热,除存阴无二法。 沙参三钱 大生地一两 鳖甲五钱 麦冬六钱 生白芍六钱 牡蛎五钱 天冬三钱 炙甘草三钱 丹皮四钱 日服二帖。
廿一日 小便短而赤甚,微咳,面微赤,尺脉仍有动数之象。议甘润益下,以治虚热;少复苦味,以治不尽之实邪。且甘苦合化阴气而利小便也。按甘苦合化阴气利小便法,举世不知,在温热门中诚为利小便之上上妙法。盖热伤阴液,小便无由而生,故以甘润益水之源;小肠火腑,非苦不通,为邪热所阻,故以苦药泻小肠而退邪热。甘得苦则不呆滞,苦得甘则不刚燥,合而成功也。 生鳖甲八钱 元参五钱 麦冬连心,六钱 生白芍六钱 沙参三钱 麻仁三钱 古勇连一钱 阿胶三钱 丹皮三钱 炙甘草四钱 日二帖。 廿二日 已得效,仍服前方二帖。 廿三日 复脉复苦法,清下焦血分之阴热。 元参五钱 鳖甲生,五钱 阿胶化冲,三钱 白芍生,六钱 天冬二钱 丹皮三钱 麻仁五钱 麦冬连心五钱 甘草炙,五钱 日服二帖。 【按语】此为暑温误治,邪入血分之证。暑温初起证见里热,治宜清热涤暑。但本案因“以羌防柴葛”强发其汗而致“衄血不止,夜间烦躁”。吴氏投以清热凉血解毒之品,初用犀角地黄汤加减,药后血分热毒渐减,因其阴液损伤较重,故在清热凉血解毒剂中重用鳖甲、元参、麦冬等,用药后即收“育阴敛阳”之功,脉之弦刚之象大缓,此时暑热之势已见衰而阴液未能恢复,故进“启肾液法”,用天冬、元参、沙参、鳖甲等进一步补益阴液,后又加紫雪丹“芳香以为搜邪之用”。至此血分之热毒渐退,厥阴病变得解。但又出现阳明腑实,吴氏又投调胃承气汤以攻下逐邪。为防阴液耗伤太过,继投大剂补阴,即可补虚又可增液以行舟。最后以甘苦合用而收功,正所谓“甘得苦则不呆滞,苦得甘则不刚燥”。
十、暑温邪传心包(《吴鞠通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1960年) 十、暑温邪传心包(《吴鞠通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1960年) 壬戌六月廿九日,甘,二十四岁 暑温邪传心包,谵语神昏,右脉洪大数实而模糊,势甚危险。 连翘六钱 生石膏一两 麦冬六钱 银花八钱 细生地六钱 知母二钱 生甘草三钱 竹叶三钱 煮成三碗,分三次服。牛黄丸二丸,紫雪丹三钱,另服。 七月初一日 温邪入心包络,神昏惊厥,极重之证。 连翘三钱 生石膏六钱 麦冬连心,五钱 银花五钱 细生地五钱 知母二钱 丹皮三钱 生甘草一钱五分 竹叶二钱 今晚二帖,明早一帖,再服紫雪丹四钱。 【按语】本例是暑热炽盛,邪陷心包而致神昏谵语,甚至动风痉厥。其治疗是用石膏、银花、连翘、竹叶等清泄之品清暑泄热,用生地、麦冬、玄参等滋养阴液,配合安宫牛黄丸,紫雪丹清心开窍,镇痉熄风。本例病势极重,在服药方法上采用“今晚二帖,明早一帖”,意重病投重剂。
十一、暑温挟湿蕴蒸阳明(《丁甘仁医案》,武进县医学会,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88年) 计左,暑温一候,发热有汗不解,口渴欲饮,胸闷气粗,入夜烦躁,梦语如谵,小溲短赤,舌苔薄黄,脉象濡数。暑邪湿热蕴蒸阳明,漫布三焦,《经》所谓:因于暑,烦则喘喝,静则多言是也。颇虑暑热逆传厥阴,致有昏厥之变。 清水豆卷四钱 青蒿梗钱半 天花粉三钱 茯神三钱 通草八分 黑山栀钱半 带心连翘三钱 益元散三钱包 青荷梗一支 竹叶心三钱 郁金钱半 万氏牛黄清心丸一粒包煎。 二诊 暑温九天,汗多发热不解,烦闷谵语,口渴欲饮,舌边红苔黄,脉象濡数, 右部洪滑。良由暑湿化热,蕴蒸阳明之里。阳明者胃也。胃之支脉,贯络心包,胃热上熏心包,扰乱神明,故神烦而谵语也。恙势正在鸱张,还虑增剧,今拟竹叶石膏汤加味。 生石膏五钱 茯苓三钱 郁金钱半 仙半夏钱半 通草八分 竹黄二钱 鲜竹叶心三钱 益元散三钱,包 鲜石菖蒲五分 白茅根三钱 去心荷梗一支 万氏牛黄清心丸一粒包煎。 三诊神识渐清,壮热亦减,原方去石膏、牛黄清心丸,加连翘心、花粉、芦根。 【按语】此为暑温,暑湿蕴蒸阳明,暑热偏盛之证。丁氏首用清暑泄热,芳香化湿之法治之。但未侧重于清泄阳明暑热。因虑暑热逆传厥阴,致有昏厥之变。并用万氏牛黄清心丸以清心开窍,但疗效不显。根据暑热鸱张之即,胃热上熏心包,扰乱神明,神烦而谵语,虽亦两清暑湿,但拟重用石膏的竹叶石膏汤加味,清暑泄热,故病情大有好转。
十二、温燥伤肺(《全国名医验案类编·何拯华诊》,何廉臣选编,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59年) 患者 王敬贤,年三十五岁,业商,住南街柴场弄。 病名 温燥伤肺。 病因 秋深久晴无雨,天气温燥,遂感其气而发病。 证候 初起头疼身热,干咳无痰,即咯痰多稀而粘,气逆而喘,咽喉干痛,鼻干唇燥,胸懑胁疼,心烦口渴。 诊断 脉右浮数左弦涩,舌苔白薄而干,边尖俱红,此《内经》所谓“燥化于天,热反胜之”是也。 治法 遵经旨以辛凉为君,佐以苦甘,清燥救肺汤加减。 处方 冬桑叶三钱 生石膏四钱, 冰糖水炒 原麦冬钱半 栝楼仁四钱,杵 光杏仁二钱 南沙参钱半 生甘草七分 制月石二分 柿霜钱半,分冲 先用鲜枇杷叶一两,去毛筋 雅梨皮一两 二味煎汤代水。 次诊:连进辛凉甘润,肃清上焦,上焦虽渐清解,然犹口渴神烦,气逆欲呕,脉右浮大搏数者,此燥热由肺而顺传胃经也,治用竹叶石膏汤加减,甘寒清镇以肃降之。 次方:生石膏六钱,杵 毛西参钱半 生甘草六分 甘蔗浆两瓢,冲 竹沥夏钱半 原麦冬钱半 鲜竹叶卅片 雅梨汁两瓢,冲 先用野菰根二两, 鲜茅根二两,去皮 鲜刮竹茹三钱 煎汤代水。 三诊:烦渴已除,气平呕止,惟大便燥结,腹满似胀,小便短涩,脉右浮数沉滞。此由气为燥郁,不能布津下输,故二便不调而秘涩,张石顽所谓:“燥于下必乘大肠也”。治以增液润肠,五汁饮加减。 三方:鲜生地汁两大瓢 雅梨汁两大瓢 生莱菔汁两大瓢 广郁金三支,磨汁约二小匙 用净白蜜一两,同四汁重汤炖温,以便通为度。 四诊:一剂而频转矢气,二剂而畅解燥矢,先如羊粪,继则挟有稠痰,气平咳止,胃纳渐增,脉转柔软,舌转淡红微干,用清燥养营汤,调理以善其后。 四方:白归身一钱 生白芍三钱 肥知母三钱 蔗浆两瓢,冲 细生地三钱 生甘草五分 天花粉二钱 蜜枣二枚,劈 效果:连投四剂,胃渐纳谷,神气复原而愈。
【廉按】:喻西昌谓《内经·生气通天论》“秋伤于燥,上逆而咳,发为痿厥。”燥病之要,一言而终,即“诸气膹郁,皆属于肺。”“诸瘘喘呕,皆属于上。”二条指燥病言,明甚。至若左胠胁痛,不能转侧,嗌干面尘,身无膏泽,足外反热,腰痛,筋挛,惊骇,丈夫癫疝,妇人少腹痛,目眯眦疮,则又燥病之本于肝而散见不一者也,而要皆秋伤于燥之征也。故治秋燥病,须分肺肝二脏,遵《内经》“燥化于天,热反胜之”之旨,一以甘寒为主,发明《内经》“燥者润之”之法,自制清燥汤, 随症加减,此治秋伤温燥之方法也。此案前后四方,大旨以辛凉甘润为主,对症发药,药随症变,总不越叶氏上燥治气,下燥治血之范围。
十三、温燥温燥挟痰 (《内科临证录》,张耀卿等,上海科技出版社,1978年) 王某某,女,27岁,工人。1960年IO月4日因寒热头痛、咳嗽七天入院,同月14日出院。住院号:6599。 患者于9月27日开始头痛,形寒身热,肩背腰部疫痛,咳嗽日轻夜重,痰多稠白,胸痞纳呆。入院体检:体温38.7℃,脉搏86次/分,心脏听诊无异常,肺两侧呼吸音粗糙,腹平软,肝脾未及。白细胞8000,中性7O%,淋巴28%,嗜酸性2%。诊断为支气管炎。 初诊:1960年10月5日。秋燥之邪外束,痰热之郁内阻,遂使肺失清润之司,以致身热头痛无汗,咳嗽痰稠,口渴喜饮。舌苔薄腻微黄,脉来浮滑且数。当以辛凉以祛外邪,苦寒以清痰热。 薄荷叶一钱五分,后下 荆芥穗一钱五分 蔓荆子三钱 嫩前胡一钱五分 金银花四钱 连翘壳四钱 黑山栀四钱 一帖。 二诊:10月6日。身热退而未尽,胸痞不畅,两目无神。舌苔薄净,脉来濡数。燥热挟痰互阻,气机郁塞不宣。今拟原法出入。 原方去黑山栀,加枯黄芩、冬桑叶、嫩苏梗各一钱五分,一帖。 三诊:10月7日。身热得汗渐解,咳呛未止,胸痞未畅。舌苔薄腻,脉来滞滑微数,燥热挟痰内壅肺胃,尚未清彻。今拟仿叶香岩辛凉甘润之意,以桑杏汤化裁。 冬桑叶二钱 白蒺藜三钱 嫩前胡一钱五分 苦桔梗一钱 清炙草一钱 光杏仁四钱 川贝粉一钱五分,包 一帖。 四诊:10月8日。身热已退,咳呛未止,头晕目眩。苔薄净,脉濡软。血虚之体,燥热伤肺。当以甘凉润肺而养营血。 白归身一钱五分 炒白芍一线五分 黑橹豆衣四钱 天花粉四钱 川贝粉一钱五分,包光杏仁四钱 生甘草一钱 二帖。 五诊:IO月10日。咳呛渐稀,头晕神疲。再以原法续进。原方二帖。 六诊:IO月l2日。咳呛渐瘥,入夜较甚。舌质红不绛,脉濡滑。今拟清燥润肺而养营血。 南沙参四钱 川贝粉一钱五分,包 甜苦杏仁各三钱 天花粉四钱 白归身一钱五分 炒白芍三钱 黑橹豆衣四钱 茅芦根各三钱 二帖。
【按语】本例属温燥,燥热挟痰浊阻于肺经证。初起燥热之邪束表,内有痰热阻肺,故以辛凉清解为法,但燥热挟痰浊未尽退,致肺气郁塞,“燥盛则干”之象更为明显,治疗宜辛凉合甘润并用,体现了《内经》“燥者濡之”、“燥者润之”的治疗思想,后期更是润肺养阴善其后。
十四、湿温(《蒲辅周医案》,中医研究院主编,人民卫生出版社,1972年) 张某某,男,l岁半,1964年5月3日初诊。 4月24日发热,咳嗽气急,体温39℃~40℃,住某医院确诊为腺病毒肺炎。用多种西药治疗未效,病情缠绵,其母心情焦急异常,经同道介绍前来求治。患儿迄今发热未退,烦躁多哭,烦躁时头额有汗,咳嗽较甚,咳声不畅,不思食,不饮水,且拒食饮,大便溏软,腹不胀满,小便黄,脉沉滑,面黄,舌质淡,苔白黄腻带秽,因湿热郁闭,肺气不宣,治宜宣肺卫,化痰湿。处方: 连皮茯苓二钱 法半夏二钱 杏仁去皮,一钱五分 苡仁四钱 冬瓜仁二钱 白蔻打,八分 芦根三钱 桑皮一钱五分 麦芽炒,一钱五分 竹茹一钱 象贝一钱 枇杷叶炙,二钱 慢火煎三十分钟,取三十毫升,每次服两匙,两剂。 5月5日再诊:服上药两剂后,周身※※(上“执”下“水”)潮汗出,即思乳食。今日体温已平,烦躁亦除,精神活跃,面色转红润,唯咳嗽较频,食欲渐增,太便每日一行,挟有少量粘物,脉沉滑微数,舌正红,秽腻苔已退,郁闭已开,湿痰未净,宗前法加减。处方: 连皮茯苓二钱 法半夏一钱 橘红一钱 杏仁一钱五分 苡仁四钱 冬瓜仁二钱 象贝一钱 桑皮一钱五分 竹茹一钱 麦芽一钱五分 芦根三钱 枇杷叶炙,二钱 两剂而愈。
【按语】患儿起病高烧、咳嗽气急,烦躁多哭,哭时头额有汗,便溏腹软,小便黄,脉沉滑,舌质淡,苔黄腻带秽。据上病情分析,诊为湿热郁闭,肺气不宣。夏之初因雨湿较多,湿邪从外感受,清阳郁闭,卫失疏泄,肺失清肃,痰湿内聚,热不得外越,故立宣通肺卫,通阳利湿之法。服后,周身※※(上“执”下“水”)潮汗出,体温恢复正常。即是外解里和之象。但仍咳嗽较频,此为郁闭已开,但湿痰未尽, 宗前法再予疏利痰湿,调理肺胃,两剂而获痊愈。由此可见,湿邪为患并非皆属脾胃,亦有偏于上焦肺者。
十五、湿温,湿热并重证(肖永林《中国乡村医生杂志》2002年第 6期) 宫某某,男,61岁,吉林省集安人。1983年7月来诊。 该患于半月前发病,始觉恶寒,后恶寒渐解而发热日重,体温39.5℃左右,曾于当地医院治疗10余日,病势不减,且渐渐出现神志昏蒙,间有谵语之症。故来长春,经人介绍,求为诊治。 询其发病过程及证情,言于20余日前,先感觉全身身体疲乏无力,身重肢倦,食欲不佳,于半月前,忽一日觉恶寒,头重而痛,全身酸痛,体温38.5℃,又有胸闷恶心,脘腹胀满,不饥不渴,即入院治疗。因患者本人即是老中医,当地县领导与医院都很重视,曾用各种中西医药物治疗。西药以静脉给抗生素为主;中药大抵以清热解毒,养阴凉血之剂为主,虽一再用药,而病情不见好转。 又细问其各种证请的变化,开始1~2日有恶寒,后即解除,而发热渐重,达39.5℃,上午较轻,下午加重,夜热更甚。发热虽高,但不觉燥热、口渴、每于体温升高时,可有汗出,汗后体温稍减,可致38℃左右,过2~3小时体温升高后,又有汗出,一日内能出几次汗。始觉全身酸痛,头部重痛,这些日疼痛大减,而头仍昏重。近三四日来于午后及夜间有神识不清,谵语,曾用安宫牛黄丸数丸,每次服药后半小时左右,体温可下降到37℃左右,但2小时后体温反而更高,大便尚可,不燥不溏,小便量少而色黄,虽数日不欲食,而脘腹胀满犹不少减。患者舌体淡胖,苔白黄而腻,脉象濡缓。 据其发病过程,临床表现,所用药物及服药后之情况,特别是现有的症状、舌象、脉象等情况综合分析,此病属于湿温,证为湿热并重。拟以化湿清热之法,稍佐清心开窍之品,为其疏方: 杏仁10g 厚朴15g 菊花10g 白蔻仁10g 半夏15g 栀子15g 连翘15g 滑石15g 竹叶10g 郁金15g 菖蒲15g 水煎,日1剂,分3次服。 2剂后体温下降至37.5℃,下午至38℃。各种证情均有明显好转,神志昏蒙,谵语减轻。 又服前方2剂,体温降至36.5℃,下午37~37.5℃。舌苔已大体退净。病情基本好转,唯胃纳欠佳,用下方以善后: 白蔻仁5g 藿香叶5g 薄荷叶5g 荷叶10g 芦根15g 竹叶5g 加温水适量,泡1小时左右,放火上轻煎至有香气出为止,泌出药液,再加水煎1次,合并2次之药液,分3次服。 2剂后,热退身和,胃中胀满全无,纳食渐加,舌象正常,于次日返回家乡。
【按语】此患发病于七月,正是夏暑,湿热偏盛之时。且未病之前已有数日身体不适,食欲不佳,发病后又有一二日之卫分证。当卫分证解除后,虽体温不断升高而热象并不显露,如口不渴,不烦躁,面目不红赤,口唇不焦干,舌苔无燥裂起刺等都说明此病为湿温。此患之舌苔已变黄,小便短黄,则非湿重之证,已属湿热并重之证。故治疗清热化湿并用。此患发热是湿阻气机,气郁化热,湿热郁蒸所致。湿为阴邪,粘腻淹滞,非用辛温刚燥等阳药以畅之化之,则湿邪不去。湿邪不去则与热相结而愈郁愈热。误用清热解毒之品必寒凉遏伏,气机郁阻,阴湿更盛;误用养阴凉血之剂,则以湿助湿,湿邪愈重。湿热郁蒸,上蒙心包则出现神志的改变。正如吴鞠通所言:“汗之则神昏耳聋,甚则目暝不欲言,下之则洞泄,润之则病深不解。”所以在清热化湿的基础上,佐以清心开窍。后期轻清宣透,醒脾舒胃,宣畅气机。
十六、湿温发热,湿重于热证(肖永林《中国乡村医生杂志》1988年第 2期) 郑某某,女,9岁,家住长春市二道子区坦克学校,1982年7月30日来诊。 该患于1982年4月下旬因发热不退而住某部队医院。住院周余,未能确诊而转入医大一院儿科。直至来诊前,仍未确诊。此段时间除用西药治疗外,又曾服过一些中药。这些中药大抵以清热泻火,滋阴清热之剂为主。由于发热始终不退,经人介绍而来诊。 患者体温上午在38℃左右,下午38.5℃~39.5℃,夜间39℃~40℃,有时超过40℃。其面色淡黄,表情淡漠,口唇淡润,口不渴,不烦躁,脘腹痞满,时有恶心,大便溏。虽值盛夏,却仍着长袖衣裤,舌体略胖,苔白而润,脉缓无力。该患者虽发烧3个多月,且每夜都是高烧,但各种症情反而很突出。综上症情及用药情况,本病当属湿温病之湿重于热证。用三仁汤为主:杏仁10g 蔻仁10g 薏苡仁15g 厚朴10g 半夏10g 滑石15g 竹叶5g 通草5g,服上药2剂后,于第3日晚体温开始下降,4剂后体温恢复正常,又服6剂以巩固疗效。前后共服10剂,未在发热。 【按语】此为湿温,患者虽然发热很高,但并无明显的热象,反现一派湿象,故辨证为湿重于热证。前医把此证误认为是实热证和阴虚证,故采取了清热泻火,滋阴清热之法。综观本证之发热,为热蕴湿中,湿处热外,阳气被湿邪所困遏,郁而不伸而为热。故欲除此证之热,必先化湿。欲化湿必先行气,欲宣畅气机非辛香温燥之品,再佐淡渗之品,则气畅湿化,湿邪去则热无所依而自清。此时盖用清热泻火之品,寒凉伤阳而碍气且又败脾,湿邪越盛,则热邪必越蕴于湿中而不去,反而加重病情。用滋阴之品更有害无益,阻气而伤阳,碍脾而助湿。有鉴于此,陈光凇曾精辟地指出“寒凉太过,留湿致困;养阴不当,反成蒙蔽。”一言中的,诚堪作为我们治疗湿温病中湿重于热证之座右铭。
十七、湿热痿证(肖永林《中国乡村医生杂志》1989年第 11期) 患者,潘某某,女,48岁,1977年8月来诊。至来诊时已病半年。于长春应化所医院住院治疗无效,求治于中医而来诊。 患者起病状如感冒,发热恶寒,后恶寒渐解,而发热加重。大抵每日上午37.5℃~38℃,下午39℃左右,夜间可达40℃以上。体温虽高但口不渴而粘腻,身重,脘腹痞满,饮食减少,时有恶心,小便黄赤短涩而热。住院后用各种方法治疗而发热始终不退,逐渐出现下肢麻木,行动不便,软弱无力而终致不仁不用。 根据患者之发病过程、临床表现,知此病为痿躄无疑,而其属何证,一时颇为踌躇。但一见患者之舌象,心中顿觉豁然。其舌质红绛,苔黄白而粘腻,此乃湿遏热伏,是湿热并重之证。《内经》早有“湿热不攘,大筋软短,小筋弛长,软短为拘,弛长为痿”之论。此患之发热乃湿热发热,痿躄也因湿热而成。 辨证即属湿热,遂以化湿清热法治之。用三仁汤和杏仁滑石汤加减: 杏仁15g 白蔻仁15g 薏苡仁50g 陈皮15g 半夏10g 厚朴15g 石菖蒲15g 滑石15g 淡竹叶5g 通草5g 黄芩10g 黄连10g 郁金10g 水煎服。 3剂后,体温夜间降至39℃左右。又用3剂,体温又降,脘腹痞满渐舒,食欲有增。数月不效之证,用药数剂,即见好转,可知药已对证。考虑湿热成痿,应以三妙散为主方,故于上方中加苍术25g 黄柏15g 牛膝15g 。 一周后,患者来诊时,喜形于色,已不是由人抬着,而是用人搀扶。言及服第2剂药的夜间,左腿忽觉疼痛难忍,但心里却很高兴。因自下肢痿废之后,一直不知痛痒,而今疼痛难忍,知是病情好转。黎明前疼痛渐止,自试其左腿已能活动,用手掐之,亦知疼痛。第2日晚,右腿也如左腿前晚之情况一样。第3日晚早,双腿已能活动,但行走还很困难,因颇觉双腿软弱无力。此情况真是大出意料。当初给予清热化湿法,无非是根据患者之舌象。但效果如何,心中无数,未想到却有此奇效。可见只要辨证准确,用药得当,疗效有时会出乎意料的。此时,舌苔已基本退净,体温也正常。考虑为湿热已化,经络渐通,于是在方中加当归、赤芍各15g ,以图通达经络。不料复诊时,患者言,服药后,晚间又有发热,食欲减退,舌苔也已厚腻。恍悟,此系用药之误,遂去归芍,两剂后,热退苔减。后予理脾渗湿之剂调理。至国庆节时,患者已能策杖游园。
【按语】此例为湿热痿证。患者长期发热但口不燥不渴、舌苔不干而粘腻,又有脘痞、腹胀、身重等一派湿郁气滞之证,湿郁热蒸日久而致痿证。即为湿热,必用化湿清热法。用辛温芳香淡渗之品,使气机通畅,湿邪自易排除。在治疗湿热并重的用药上以化湿药为主,而以清热药为辅。湿去而热无所依,故而易清。在此证的治疗中用归芍后,病情反复。因归芍为滋腻之品,有碍气助湿之弊,故吴鞠通说“润之则病深不解”。 同时此证的治疗也体现了 “治痿独取阳明”,的精髓。本病的治疗以调理脾胃为主,湿热之证,多为湿邪郁阻三焦气机为主。因三焦为“决渎之官,水道出焉”所以利湿必须宣通三焦气机,使湿从小便而出。所谓“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正是此意。选用三仁汤合杏仁滑石汤加减治疗,完全体现了宣通三焦气机而泄化湿邪的原则。且有调理脾胃的药物如白蔻、陈皮、厚朴、半夏、菖蒲、薏苡仁、黄连等。因脾胃居中,中焦阻滞则上下难通,中焦宣畅则上下易调。这与“治痿独取阳明”之意是一致的。
十八、湿温湿热痹(肖永林《中国乡村医生杂志》1990年第3期) 王某某,男,39岁,1979年9月。该患于两个月前开始膝关节疼痛,渐至踝、髋,以至四肢各关节皆痛。先用西药,后用中药,疗效不佳 ,而反越来越重。故策杖前来求治。 询其病程经过,言于两月前(夏季)常于河水中野浴及捕鱼。一日,正值阴雨天,回家后当晚即觉两腿发滞,沉重不灵,行动略感不便。初起尚未在意,以后日甚一日,,两膝关节处开始疼痛,且见肿胀。当即服用炎痛喜康,初用效果很好,数日后效果越来越差。疼痛自膝部延及踝、足趾、腰髋以及上肢诸关节。又服用大、小活络丹,风湿骨痛片,外贴风湿止痛膏等效果也不显。自己用了几剂独活寄生汤,同时服用虎骨酒,不但不效,反而愈来愈重。现在行路已很困难,必须策杖蹒跚而行。 视其舌象,一见其舌质红,舌苔黄白相兼,厚而粘腻。心中顿觉恍然,知其证系湿热为患,乃湿热痹证。经询其证情,果然关节疼痛之处,(特别是膝关节)不唯肿胀沉重,且有热感。筋脉拘急,行动不便。心中烦热,口中粘腻,渴而不欲饮,痞闷不饥,食欲减退,食后作胀。小便赤涩而热。患者自觉全身沉重懒堕,发热,时有汗出。综观褚症,其为湿热痹已无异。为吴鞠通所著《温病条辨》之宣痹汤与三妙散加减,以清利湿热,疏通经络。 栀子15g 连翘15g 滑石30g 蚕砂10g 苍术29g 薏苡仁50g 黄柏15g 牛膝15g 汗防己15g 片姜黄15g 赤小豆50g 两剂后,觉关节疼痛减轻、筋脉舒展、活动灵便,心中烦热及关节之热感皆轻,小便已不如从前之赤涩而热,舌苔也渐化。效不更方,又三剂后,效果更为明显。又自己连服五剂,诸症全消,行动灵便,食欲增加,舌苔完全退净,一切恢复正常。
【按语】此例为湿热痹。患者就诊前服用的大多是辛温燥烈窜通,以祛风、散寒、燥湿,通经活络为主要功能的药物。服后效果不显,而反加重。说明在痹证的辨证中思路往往囿于风寒湿痹,而很少想到湿热。此痹非为风寒湿痹,可能是热证。盖以辛热之品治寒,其病当减。今不减而反重者,则恐为以热助热,故可知其证为热证。再从患者的临床表现有明显的湿热之象,如关节肿胀而热,全身发热,心烦、尿赤涩而热,口渴而不多饮,苔黄白粘腻等,则知其病为湿热痹证无疑。故治疗宜用清利湿热,疏通经络为法。方用宣痹汤合三妙散加减,药后诸症全消,一切恢复正常。
十九、湿热郁遏气分,湿盛于热之候(《中医内科学》江苏人民出版社1977年) 患者李某某,男,22岁。起病迄今已十天,始觉怕冷,继则发热,体温在40℃左右,用抗疟药无效。某某医院诊断为副伤寒,予合霉素、链霉素,体温未退,来诊入院。 当时症状:身热不扬,体温38℃,汗出不多,周身酸楚,头昏面黄,胸闷不饥,小便黄,大便干,日行一次,舌苔白而微腻,脉濡。检查白细胞4600,中性70%,淋巴30%,肥达氏反应“H”1:160,“O”1:160。证属湿热郁遏气分,阻滞中焦,湿盛于热之候。治拟芳化宣中、淡渗利湿法,仿藿朴夏苓汤、三仁汤意。处方:藿香、佩兰、青蒿、杏仁、苡仁各三钱,川朴、通草各一钱,蔻仁八分(后下),法半夏二钱,陈皮、炒枳壳各一钱五分,茯苓、大豆卷、滑石各四钱。药后得汗,翌晨热平,午后回升至37.5℃,继进一帖,热降不复再升,惟头昏身倦,纳少,舌苔薄,脉细。原方再投一剂,诸证均瘥。转以芳化和中,运脾醒胃,调治数日,痊愈出院。 出院后因劳累太过,饮食不慎,约一星期后再度复发,形寒发热,身热不扬,日晡为甚,体温在38~39℃之间,汗少,胸闷恶心,纳谷作阻,时感腹痛,大便正常,小溲黄,口干而粘,渴不多饮,头昏痛,舌苔白腻,脉濡数。经四天后再次入院,当日下午体温高达39.7℃,检查白血球总数2500,中性70%,淋巴28%,肥达氏反应“H”1:320,“O”1:320,认证为湿热未净,食伤脾胃,运化失常。治以芳化运中,淡渗利湿,仿不换金正气散、三仁汤意。药用藿佩兰、茯苓、杏薏仁各三钱,川朴、通草各一线,蔻仁八分,法半夏二钱,白术、陈皮、炒枳壳各一钱五分,大豆卷、滑石、六曲各四钱。日服二帖。药后得汗,体温上午近平,午后之高峰每日亦呈阶梯型下降,经一周体温正常,诸证均罢。在此治程中,第五日因苔腻转薄,故去白术,加黄芩—钱五分以清热。热平后原方巩固,继服三日,每日一剂,并因胸脘痞闷去黄芩,加郁金二钱。后因舌苔表现剥脱,转用六君汤意健脾养胃,调治经旬出院。
【按语】本病为湿温。初诊为湿阻中焦之湿重热轻之证,治以芳香化湿,宣畅气机为主而获良效,但出院后因劳碌、饮食不慎而复发,即劳复、食复证。再次入院时,仍系中焦之湿邪偏盛,治以芳化运中,淡渗利湿为法,经治一周而痊愈。说明湿热胶滞,难于祛除,且易复发。当体温正常后,还要仔细观察湿热余邪是否尽化,注意调理脾胃气机,不使复发。
二十、伏暑化热入阴,痰浊堵闭(《临证指南医案》,上海科技出版社,1959年) 张某,病几一月,犹然耳聋,神识不慧,嗽甚痰粘,呼吸喉间有音。此非伤寒暴感,皆夏秋间暑湿热气内郁,新凉引动内伏之邪,当以轻剂清解三焦,奈何医者不晓伏气为病,但以发散消食、寒凉清火为事,致胃汁消亡,真阴尽烁。舌边赤,齿板燥裂血。邪留营中,有内闭瘛疭厥逆之变。况右脉小数,左脉涩弱,热固在里,当此阴伤日久,下之再犯亡阴之戒。从来头面都是清窍,既为邪蒙,精华气血不肯流行,诸窍失司聪明矣。此轻剂清解,断断然也。议清上焦气血之壅为先,不投重剂苦寒,正仿古人肥人之病,虑虚其阳耳。 连翘心 玄参 犀角 郁金 橘红(蜜水炒) 黑栀皮 川贝 鲜菖蒲根 加竹沥 又:昨进清上焦法,诸症虽然略减,而神识犹未清爽。总由病久,阴液内耗,阳津外伤,聪明智慧之气俱被浊气蒙蔽。所以子后午前稍清,他时皆不清明,以阳盛时,人身应之也。拟进局方至宝丹,藉其芳香,足以护阳逐邪,庶无内闭外脱之虞。 至宝丹,每服三分,灯心、嫩竹叶汤送。 又:脉右缓大,左弱。面垢色已减,痰嗽不爽。良由胃中津液为辛散温燥所伤,心营肺卫悉受热焰蒸迫,致神呆喘急、耳聋,清阳阻痹,九窍不利。首方宣解气血,继方芳香通窍,无形令其转旋,三焦自有专司,岂与俗医但晓邪滞攻击而已。今已获效,当与清养胃阴、肺气。体素丰厚,阳弱不耐沉寒,然深秋冬交天气降,则上焦先受。试观霜露下垂,草木皆改容色。人在气交,法乎天地,兼参体质施治。 枇耙叶 炒黄川贝 橘红 郁金 茯苓 苡仁
【按语】本例为伏暑新感引动伏邪,由于前医误治,重伤阴液,使病邪深入营分。对其治疗,叶氏在用清热凉营之品的同时,仍注意主以轻清,透邪外出,避免苦寒重剂。此亦清代江浙医家用药之一大特点。继则又用至宝丹芳香开窍,最后用清养肺胃之剂以收功。前后三诊之病机不同,用药亦异。
二十一、伏暑挟温(《蒲辅周医案》,中医研究院主编,人民卫生出版社,1972年) 罗某某,男,62岁,干部,1960年9月l日初诊。本体中虚脾弱,长夏宿营于海滨,至秋后白露前数日,稍感精神不佳,体重减轻,脉搏稍快,微有低热,服用抗生素数日,高热转增达40℃以上,随出现呕吐,胸腹胀满,大便溏泻,每日六、七次,手足凉,额腹热,微汗出,小便频数,便时茎痛,四肢关节酸痛。脉两寸微浮数,右关沉数,左关弦数,两尺沉濡,舌质红,苔白腻。结合病因脉证,中医辨证为伏暑挟湿,热郁三焦。治以清暑利湿,苦辛淡渗法。处方: 藿香二钱 杏仁一钱五分 香薷一钱 连皮茯苓三钱 黄芩一钱五分 滑石三钱 薏苡仁五钱 防己一钱五分 猪苓一钱五分 竹叶一钱五分 通草一钱五分 荷叶二钱 服二剂。 复诊:热减吐止,解小便时茎痛消失,关节酸痛见轻,大便每日减至四、五次。身倦乏力,食纳尚差,脉寸沉细,关沉滑,尺沉迟。病势虽减,但湿热未尽,胃气未复,宜和胃气并清湿热。处方: 山茵陈二钱 藿香梗二钱 新会皮一钱五分 连皮茯苓三钱 川厚朴一钱 豆卷三钱 白蔻仁八分 滑石块三钱 扁豆皮三钱 猪苓一钱五分 薏苡仁四钱 炒稻芽二钱 通草一钱 荷叶三钱 服二剂。 再诊:热再退,周身※※(上“执”下“水”)汗出,小便正常,大便一日二次,食纳仍差,食后腹微胀,昨日一度出冷汗,六脉沉细微数,舌转正红苔退。湿热已尽,胃气尚差,宜益胃养阴为治。处方: 玉竹二钱 沙参二钱 茯神三钱 石斛四钱 桑寄生三钱 炒稻芽二钱 新会皮二钱 莲子肉四钱 扁豆皮三钱 荷叶三钱 连服三剂,诸症悉平,饮食、二便俱正常,停药以饮食调养月余而康复。
【按语】本例为伏暑挟湿。长夏宿营于海滨,素体中虚阳弱,感受暑湿之邪,未能即时发病,潜伏体内,仲秋复感新凉引动伏邪而发。湿热之邪郁于三焦,气机阻滞,先以清暑利湿,继则和胃利湿,再以和胃养阴而取效。
二十二、温疫发斑案(《重印全国名医验案类编·胡剑华诊》,何廉臣选编,上海科学出版社,1959年) 患者 孙云山,年三十一岁,酱园柜员,住景德镇。 病名 温疫发斑。 病因 夏历八月,斑症流行,平素嗜酒,起居不慎,故易于传染。 证候 面部浮肿,四肢酸麻,恶寒发热,脊强无汗,口渴嗜茶,腹内不安,荐骨痛甚,斑发隐隐。 诊断 舌根淡黄少津,脉浮而数,浮为外感之象,数主高热之征,脉症合参,断为阳明热郁发斑。 治法 斑宜外达,必汗先泄而斑随之出,故用麻杏甘石汤,鼓其外出,仍虑力薄,复加防风、独活,助其发汗之力也。 处方 净麻黄八分 防风一钱 生甘草六分 生石膏八钱 独活八分 苦杏仁二钱 效果 服一剂,汗出而寒热退,二剂身痒斑出,三剂荐骨痛止,四剂痊愈。 【按语】此例为温疫,为阳明热郁发斑证。正如陆子贤所云“斑为阳明热毒”。斑宜外达,以麻杏甘石汤佐加少量发汗之品,清泄阳明热毒,透邪外达,药服四剂而告愈。